恰逢殷老夫人也醒了,殷鹤成连忙起身亲自服侍。老夫人已经比前几日气色看着好些了,倒是殷鹤成因为连日的少眠与断食,唇上有不健康的白,神色也很疲惫。
殷老夫人见状,已不若前几日的严厉,言语中多了几分体恤,“你呀,别把身子熬坏了。”
殷鹤成只答:“您的身子最要紧。”
“你呀……”
四姨太、五姨太她们也已经在外头候着请安,听见里头的声音便进来了,素秋还有老夫人屋里的头的丫鬟、婆子也陆续进来伺候。顾书尧已有一整日没有在老夫人面前出现过,殷老夫人也没有多问。
殷鹤成唤了医生、护士进来查看老夫人,自己站在一旁看着大夫问诊。大夫之前反复提及,老夫人这是心病郁积,如今心病已了愿意服药了,只要按时饮食、服药,便是真正要往好里走了。
这边正问着诊,黄维忠皱着眉头在门口喊了声“报告”。他鲜少这么慌张,殷鹤成看了他一眼,便走出门去询问。
那封离婚声明刊得过于隐蔽,还是早上听着有人议论,才知道出了这事。黄维忠已经派人到印刷厂将还未装箱的报纸扣下了,那些已经在分发的,也命人截回了。
可即便做到这份上,黄维忠还是不太敢贸然开口,只将一份报纸递给殷鹤成,低下头道:“夫人今日登的报,是下官不得力,发现得有些晚了。但凡还没有卖出去的,都已经扣下了。我让人清点了,大约卖了不到一百份出去,已经在追回了。”
殷鹤成并没有回答,黄维忠小心抬起头,只见殷鹤成正低着头读报,眉头则是越蹙越紧。
顾书尧女士与殷鹤成先生于今日脱离关系,今后再无瓜葛,男婚女嫁各听自由。
这短短数十字,字字锥心,特别是最后那句“今后再无瓜葛,男婚女嫁各听自由”。不光是打着幌子纳妾这样的权宜之计她默许了,她如今连他结婚的自由也都还给他了。只不过是,她与他今后再无瓜葛。
他原以为她只是一时负气,却不曾想她可以决绝到这个地步。
他们之间的婚姻、感情,以及寻常人看重的他的权势、地位,在她那里,都比他以为的要容易割舍得多。报上毫不起眼的几十个字就可以了断一切。
是她对他失望至此,还是从头到尾他在她心中的分量就不过如此?
那些她离他而去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重现,她从前就一直想离开他,如今又要重蹈覆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