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敛着目打量她,似乎已经预料到她会回头。然而,她说完这句话后又要走,可他仍没有放手的意思。
顾书尧试着挣了两下,却徒劳无功。她索性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礼貌道:“少帅,我们还是继续装作不认识的好,曹次长对我有知遇之恩,而你和她妹妹……”她停顿了一下,没有将话直接挑明,然后又道:“我不想因为我们过去的事情,将整个曹家牵扯进来,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这场宴会花费了曹次长以及整个外交部的诸多心血,还希望您多多体谅。”
他素来是个体面的人,却不成想她冷静地分析起利弊来,比他还要冠冕堂皇。
他忽然想起,她一年前离开他官邸的时候,还给过他一巴掌,那个时候至少是有愤怒的,而现在除了客气和疏离,还剩什么呢?
殷鹤成还没有松手,这个时候有侍者跑过来,对顾书尧道:“顾小姐,您快出去看看,外头现在……”那侍者许是见他握着她手臂,话只说了一半。顾书尧扫了他一眼,他还是放开了。
顾书尧将手抽回来,没有再回头去看他,跟着那个侍者匆忙出去了。
殷鹤成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这与他想象中重逢的场景并不相同。他蹙了下眉,看了眼周围,也回到大厅去了。
顾书尧连忙跟着那人出去,只见大厅中间有一个女人正端着一杯红酒,四处与人交际,她此时更是走到了法国那位巴西勒将军的面前。但她步态稍有些凌乱,似乎已经喝醉了。
顾书尧在晚宴上花了心思,今晚来了些什么人,又穿了什么样式的衣服,她心里都有大概的印象,顾书尧确定之前没有见过她。
顾书尧带着几个侍者走上前去扶那个女人,哪知刚一靠近,那女人手中的红酒杯突然一歪,她手中酒杯也砸在了地上,而她反而笑了,“我是曹延钧的太太,你就是跟着从法国回来的女秘书?你知不知道,他因为你,现在连我的面都不见了。”
周雪梅原想将顾书尧喊道休息室对质,可她一不小心在等待的过程中喝多了酒,临时改变了主意。
她突然有些怀念这种酒会了,记得最初结婚的那几年,他经常带着她去各种场合,她英语说得比一般人好,替他脸上增光,那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说他们很般配。
可后来呢,她忘记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这样了。但她记得,自从曹延钧去法国做公使以来,就只往家里发过两封电报,而电报上的内容大多是和孩子相关,对她说的话甚至没有他问候她父母的多。
幸好顾书尧提前反应敏捷,她往一侧稍稍让了一步,那杯酒并没有洒到她身上。
她动作从容且轻盈,那位吴地将领方中石刚好也在旁边,更是顺手扶了她一把,就像她原本就要往他身边走一样,从远处看,完全看不出什么端倪。
酒杯裂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响,许多人都往顾书尧和周雪梅这边望来。好在大厅中央有乐队在演奏,是一支轻快喧闹的曲子,周雪梅的那声质问也被掩了下去,只吸引了周遭这一片的注意。
只是顾书尧还是有些意外,面前的这位夫人居然是曹延钧的太太。从她的所说来看,她似乎在指责她破坏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这分明是欲加之罪,不过顾书并没有委屈和解释,她要做的是解决这个局面。顾书尧只微笑着道:“夫人,你认错人了。”说着,她没有犹豫,直接向一旁的侍从招手,“这位夫人就喝醉了,带她去休息室休息。”侍从听到顾书尧吩咐后,连忙赶过来,准备将周雪梅扶出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