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部旧面包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驶。小玉刚才的疯狂变得漠然,宋刚仍然紧紧把小玉抱在怀了,小尼姑没有跟过来,她去照顾凤姐了——一个临终前的女人。带着墨镜的司机淡淡地说:“了了便是好了,凡尘世界没完没了,你们去西湖大酒店再见个人。我也该走了,是该走的时候了,一切都了了。”
“你也是出家人?请问大师法号?”宋刚一惊,问道。
“什么出家不出家?本没有家,从哪里出家?法号、名字只是个符号,问等于没问。”司机讲的是禅语,显然也是个出家人。
其实,司机名叫张际生,法号思空。他曾经也是凤姐的粉丝,因一身功夫了得,后来成了凤姐的保镖。在凤姐落难时,大部分亲随树倒猢狲散,唯有他一直追随着凤姐,凤姐出家,他就在附近寺庙里做和尚。凤姐做尼姑后心如止水,唯一牵挂的就是小玉,张际生曾经走遍全国各地寻访被拐卖的儿童,但一直就没寻到小玉。
“出家人哪里不是出家?何必远走加拿大呢?”宋刚问。
思空说:“既然哪里都可以出家,那为什么就不能在加拿大出家?出家就要出得干净,所见、所闻都忘得干净,不远走哪能干净?”
宋刚说:“心静不就净了吗?闻所不闻、见所不见,旧事、旧物就是放在眼前,也不闻、不见,那不就干净了?”
思空哈哈一笑,“高见,高见。不过,禅,讲究个悟,既悟不了,那就还是不闻不问好。”
其实,宋刚并不知道,张际生去国外也是不得已的事,因为,他对凤姐的事知道得太多,那人怎么可以在身边留个知根知底的人呢?
汽车快进市区时,一辆凯迪拉克迎面驶来,灯光刺得和尚睁不开眼,他骂道:“妈的,好车就不得了啦?也不熄大灯。”
宋刚回过头看见那部车,它也是朝刚才他们来的方向去,车牌号看不清楚,只看到尾数是99。
其实,这部凯迪拉克的主人也是去见凤姐,上面坐着的就是她说的那人。他已经得到监视凤姐的人汇报,告诉他凤姐病危,就一两天的事了。他来看她,自然是因为有一份内疚,同时也想看看她是否留下什么遗物,譬如说日记、遗属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