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主要的是,她肯让他过继到自己的名下,让韩临风可以以嫡长子的身份,名正言顺地继承世子之位。
虽然这里也有宗氏自己的小算盘,可韩临风却很感激这一份厚重的人情。
所以他对母亲宗氏虽然爱意不足,却一直有着敬意,对待宗氏的一双儿女也是尽心爱护,很有长兄的样子。
现在父皇对母亲有了微词,他这个做长子的必须要出言劝谏,免得后宫家宅不宁。
韩毅心里也清楚,一旦称帝便抛弃发妻,会落得怎样的名声。
那宗氏就算一身毛病,也算与他相识于微时,此时刚刚称帝就不给发妻脸面,恐怕不会为外人所理解。
别说外人了,夫妻之间的经年积怨,恐怕就连儿子也不会理解。
他想了想,长叹一声:“罢了!”
然后皇帝提起笔来,写下了封后的诏书,封宗氏为端宁慈贤皇后,让太监拿去健康宫宣读。
此号“端宁慈贤”,自然不是因为新后匹配这四样美德,就跟五行缺失一般,给她从封号上补一补,另外也有敲打之意。
不过他只给了宗氏的皇后封位,而六宫之权,却并未交给宗皇后,而是借口皇后身子羸弱,暂不宜掌管六宫,由宫中掌事女官代管。
韩临风知道这是父皇能做的最大让步,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不过宗氏在接旨时,听闻了自己只有皇后封号,却无统领六宫之权时,腾一下子就站起了身来,想要冲入御书房跟陛下问个究竟。
跟着宣旨太监过来的一位宫里的老嬷嬷施礼开口道:“恭喜端宁皇后一朝受封,奴婢姓周,太上皇在位时负责教导宫妃礼仪的女官,受陛下之命,协理皇后熟悉宫规礼仪。”
皇后身旁从北镇王府而来的盛妈妈挑眉开口道:“堂堂一国之后,一举一动便是宫中典范,何须跟宫嫔一般学习?”
周嬷嬷是宫里的老人,见惯了宫妃们的起起落落,而且她跟御书房伺候的老太监也别有交情,老太监来传达陛下的差事时,还特意点了点她,说陛下其实并不愿立自己的发妻为后,似乎这夫妻二人以前也口角不断,关系并不融洽。
所以陛下派她来使这趟差,显然是要规正新后的言行。
周嬷嬷心里有了底,说起话来也能拿捏分寸了,听闻了盛妈妈之言,她连眼皮都没抬起一下,只板板说道:“陛下怎么嘱咐奴婢的,奴婢便怎么做。只是宫里不比寻常的府宅子,光是宫殿与宫殿之间的路程就甚远。皇后若想要觐见陛下,可提前半个时辰通禀,得了陛下的回信再去。若是不打招呼便去,恐怕会与寻陛下问事的文武官员碰个正着,反倒耽误了皇后娘娘的时间。”
宗氏在做王妃的时候,也曾经给儿媳妇派娶了嬷嬷教导规矩。没想到自己被封为皇后的第一天,陛下就给她立起规矩来了!
好在她也知道,自己的丈夫今非昔比,确实是国事缠身,所有她只冷冷对周嬷嬷道:“行了,你若无事,便退下吧,我须得用你时,会命人叫你的。”
周嬷嬷没有吭声,施礼之后,便低头退下。
不过宗皇后也没有急着去面见陛下,讨要协理六宫的差事。
毕竟夫君已经称帝,她总要给陛下面子,而且她先前的确也病了。等过几日,缓了旅途的乏累,再去要权也不迟。
眼下,最要紧的是一会有各府的诰命夫人要前来觐见她!
想着以前竣国公府对她父亲的陷害,还有跟女儿退婚的羞辱,宗皇后恨得牙根都直痒痒——待会见了那竣国公府的老虔婆,她若不给些厉害,这后位就是白坐了!
这么想着,宗皇后倒是精神为之一抖擞,准备好好地与京城的旧友新交们好好打个照面。
落云也前往建康宫庆贺了母亲为后。她行了叩礼后,便跟母后说了说京城的现状,倒是用心提点了一下母后:“母后,我们毕竟从梁州刚刚折返回京,父皇也需要围拢旧臣,让他们帮衬国事。那竣国公夫人因为先前得罪了我们,心内已经是惶恐不安,之前还来我宫里负荆请罪过……您再见她时,就不要去为难她了。”
宗皇后一听倒是冷笑开了:“那个毒妇人,差点害得我宗家家破人亡,难道她不要脸面地跪一跪,我就要轻饶了她?”
苏落云轻声道:“万事从长计议,那妇人虽然可恨,可竣国公府满门是经年的乌衣子弟,又是战乱里保护九皇子遗孤的有功之臣。若是受了薄待,对陛下的名声不好……”
还没等落云说完,宗皇后却不耐烦道:“行了,我虽然离开京城多年,可也是从官宦家里走出来的,难不成我是乡下不懂事的婆子,须得你事事来教?”
看婆婆动怒,落云自然不好再劝下去,于是见好就收,起身告辞离去。
盛妈妈一边给宗皇后插着凤钗,一边低声道:“这就是太子妃在梁州府里掌管公中,惯出来的毛病,竟然都管到皇后的头上来了!依着奴婢看,那陛下真应该将那周嬷嬷派到她跟前,让她学学规矩!”
宗皇后不在意地笑了笑,她现在心情好,许多的小事也不计较了,至于落云方才劝她的话,饮了几口茶,便也忘得干干净净了。
再说落云,自知如今身份有别,总不能像以前在梁州府宅时,没大没小的回呛着婆婆。
如今这宫里,全是太监宫人,总不能让人看了闲话去,所以她也决定不要自讨没趣。
在婆婆大摆宴席招待各府女眷的时候,她正好可以借着身有不适的借口,独自躲了清闲。
不过这日她在自己的宫里也要见一见旧友客人,不过并不是什么名门贵胄,而是自己昔日的好友,陆家的小姐陆灵秀。
因为陆小姐当初所嫁的夫君乃是六皇子的侍卫吕应。
所以在宫乱平息之后,陆灵秀的夫君也跟着受了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