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临风一把又将她扯入了怀里,淡淡道:“依着他的为人,应该不会……不过我倒是希望游山樾信中的事情是真。这样的话,赵栋将军的压力也会小些,我这边的事情,进展也会顺利些……”
事实证明,游山樾财力遍布天下,他的消息大半不会是捕风捉影。
因为京城里的意外接踵而来,所有的权贵很快就要无暇顾及边疆了。
京城的这场动荡,还要从彦县灾民纷纷来到京城里集结闹事说起。
往常的灾荒年,若有地方官员侵吞了赈灾的钱银粮食时,也会有不满的灾民在有人挑头的情况下,来到京城敲鼓告状。
这在京城的官员来说,也是见怪不怪了。可是这次彦县周遭几个乡郡来人甚是汹涌,似乎有人给这些灾民出谋划策,鼓动他们在陛下出宫去皇寺上香的路上,拦住御驾告御状。
这伙灾民也算是胆大妄为了!居然公然举着状纸,上面写着九皇子纵容下属贪赃枉法条条件件,还有数十个乡镇的万民请愿画押的条幅,在京城长街上下跪请命。
魏惠帝的身子一直不大好,这次去皇寺上香,也有为自己祈福的意思。
没想到刚刚走出宫门,就遇到了这样的阵仗,当真是晦气,因为怕出岔子,这烧香还愿便是不成了。
陛下只能沉着脸找寻来九皇子,为他究竟有没有处置好彦县的烂摊子?
瑞王当然也清楚,这伙灾民当街阻闹,在这个将要立储的节骨眼,给自己造成多大的影响。
毕竟父皇要顶着沸腾的民怨册封皇储,在群臣的面前也不好交待了!
不够九皇子更清楚,若是没人在背后煽动扶助,这些灾民原本连城门都进不来的!这各个城门守门的虽然都已经是皇帝的人马,可依然有人被收买,为这些灾民开了后门。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要将这些灾民都弄出去!可是现在京城外面又有许多的灾民纷纷涌了过来。
百姓没有饭吃,管你是皇帝还是皇子,左右都是死,现在来京城闹一闹,都能领一碗稀粥喝,又有什么顾及?
城外的灾民越来越多,就连陛下也觉得不安了,立刻颁下圣旨调配军队前来镇压聚集闹事的流民。
陛下调配的军队,乃是镇守西关的防军,虽然新上任的将军是陛下的心腹,可这防军之前的将军却是王家之人。
当西关的军队开到城池下时,那位新上任的将军却在骑马过浅滩时,“意外”坠马,头朝下磕在了浅滩石头上,一口气没上来就死了。
当军队奉着圣旨进来的时候,实际上已经是换了领头人,直接到王昀府邸报道了。
接下来的事情,身在北地的人都是后来听到的。那军队入城之后,将皇宫团团包围。里面的禁军先是听了陛下的命令死守,只等当时出宫送信之人再增调援兵过来救驾。
陛下当时派出了三路人马从宫内走粪车的暗门子出来。可是没走出几步,就被围堵过来的数倍军兵发现。
其中一个仗着自己是宫廷蹴鞠队的出身,腿脚飞快,愣是一溜烟跑入了烟花巷子,然后顺着错综复杂的巷口,跑入了城内河的桥下,跟猴子似地贴在了桥梁之下,愣是躲过了几场围堵。
三个送信的人里,顶属他送的最远,要给北地的驸马赵栋送信。
原本这也是陛下的无奈备选。若是王家逼宫成功,周围的军队全都指望不上。那么唯有指望驸马爷赵栋内心方正,不会迫于王皇后的淫威,让她颠覆朝纲。
就在那信使装成流民,从狗洞里爬出去的第三天,陛下内宫的大门也终于被横木给震开了。
王皇后亲自带着王昀等王家武将,入宫“劝谏”陛下,不要受奸妃蛊惑,请陛下收回册封九皇子的成命,遵循正法,立六皇子为皇。
魏惠帝看着跟他貌合神离了小半辈子的皇后,气得浑身乱抖,直问她可知自己究竟犯下了什么大逆不道的罪过?
王皇后如今已经是胜券在握,自然不惊不慌,将琼贵妃母子拉来,披头散发地摁在了魏惠帝的面前。
若是陛下不肯写下亲封六皇子韩谂之的诏书,那么她就要这奸妃母子在他的面前身首异处!
魏惠帝清楚,他不写,这母子俩肯定留存不住。可他若写了,这母子二人也留存不住,自己更是要被卸磨杀驴。
到了他这样风烛残年的年岁,对于生死已经不像年轻时那么畏惧了。
若是让这狠毒妇人得逞,再让老六这个心眼狭窄,睚眦必报之辈踩着他的血肉登上王位,他便是死也不会瞑目!
想到这,魏惠帝居然坦然大笑,只对王皇后道:“朕知你心思歹毒,什么人都能杀得,这些年来,宫内宫外死在你手上的人还少吗?既然如此,再多添几个又何妨?朕座下的龙椅,岂是那么好坐的?”
说到这,魏惠帝突然举起了桌子上的国印玉玺,朝着台阶处狠狠摔了下去。
就是这么一下子,玉玺的印面已经开裂了四五道口子。
王皇后压根没料到陛下竟然会如此,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摔了玉玺。
其实魏惠帝若肯写最好,名正言顺,少了群臣的质疑口角。可是他若不愿意写,也很好办,只找人代笔,就说陛下病重,只能口诉让人代写就行了。
可是这国之玉玺,当真不好伪造,那印面除了大魏祖宗的亲笔题书,更是有密密麻麻繁复的花纹。就算寻了高手,伪造出一模一样的来,也得月余功夫,一时半刻也做不出来。
可恨皇帝来了这么一下子,就算她杀光了满宫宠妃,也无济于事。
不过事已至此,逼宫之人也只能进不可退。
王皇后看着陛下瞪着她的癫狂眼神,露出阴冷的笑容,一挥手便命人斩杀了琼贵妃和九皇子。
她这次逼宫,打的就是”铲除奸妃,明君耳目”的名头,琼妃和九皇子的人头落地,便也除掉自己儿子的心头大患。
至于陛下其余的儿子,能活到成年的寥寥无几,不是母妃身份太卑微,就是自己很不成器,压根对恒山王造不成威胁!
不过方才去瑞王府拿人的时候,满府都不见瑞王妃和那个尚在襁褓里的婴孩。
皇后也知道,斩草要除根,只是眼下一时难寻那瑞王妃和幼子,先得将这宫里的传承大计敲定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