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归北心知公事上自己是说不动父亲,只能忍着闷气跟韩临风出营去了。
不过他也知道父亲顶着无尽压力,现在陛下连连下旨斥责,试问哪个臣子能顶受得住?
看来父亲也是无奈之下,只能全力剿灭铁面军。
不过铁面军的主营一直无法确定,父亲应该是费了一番周折才锁定了主营的位置。
所谓出兵的时机,一定要善于把握。所以就在当天,赵栋就升帐开始排兵布阵。
韩临风看着那些忙着进帅帐的幕僚和将军们,转头对赵归北道:“世子妃最近不舒服,我要回去看看她,粮草营里的事务,还需要你帮我照料一下。”
赵归北也习惯了韩临风常常有事回梁州,自然是毫不迟疑,一口应下。
是夜,铁面军主营开始迁营拔寨,转移地盘。
曹盛看着准备迁徙的营寨,对戴着黝黑面具的韩临风道:“如果赵栋立意与你决战,你这般一味退让也不是办法。就算真有一战,依着铁面军现在的实力,又不是打不过赵栋?”
韩临风沉声道:“赵将军并非朝中腐朽之辈,我自是对他有一份敬重。而且他一直以来,对铁面军也是放水颇多,我得领情。不过照着眼下局势看,他大约也要被朝廷撤职,若是换个人来,倒是少了份人情牵绊。”
曹盛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感慨,自己当初怎么会认为裘振那小子跟世子肖似呢?
虽然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不过这份难得的仁义之心,是裘振托生三世都不具备的。
既然韩临风立意要拖延,将赵栋生生耗走,那么他自当全力配合!
就在韩临风安排好了主营迁徙的事情之后,带着侍从匆匆赶回迁西粮草营。
到了半路,他又在一处树林处停歇,摘掉了面具换好了大魏军服。
谁知走了一会,就在荒野山岭处,赵栋带着一队人马,金甲亮刀拦在了路前:“韩世子,你不是要回梁州看望妻子,怎么深更半夜,却来此一游?”
韩临风看到本该带队前往黑石山安排调兵的赵栋出现在这里时,心里一时全都明白了。
看来将军白日说的那番话都是在诈人了!
赵栋的确是在诈韩临风。今日升营布防时,他跟属下将士们说的全是不相干的事情。
也就是说,关于偷袭主营的事情,他只说给了赵归北和韩临风。
当两人出营回去后,赵栋随即命人找回了赵归北,详细地问了关于韩临风的日常。
赵栋真是被白日时,儿子无意中的奉承之言给点醒了。
他怎么早没有想到,韩临风可能跟铁面军私下往来,暗中相通呢?
所以打草之后,就要看看能不能惊蛇了!
赵栋命人将所有的马蹄子都包上厚棉花。然后一路前往铁面军主营附近探查。
果然发现他们突然急匆匆地开始拔营起寨,显然听到了什么风声。
直到一队人马突然朝着梁州方向进发的时候,赵栋这才带人开始跟上,却发现那人带着独特的铁面具……似乎就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铁面军首领。
在此之前,他只以为韩临风是暗中通敌罢了。
就在方才,他远远借着月光看见那个战场上见了无数次的铁面战神骑马入了树林,可出来的却是……身穿大魏兵服的韩临风!
他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格外清晰,不容人错辨!
那一刻,赵栋真是醍醐灌顶,全都理顺明白了!
他怎么早没有发现,那个铁面战神的身量跟韩临风……特别肖似呢!
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竟然被个年纪轻轻的小子玩弄在股掌之间!
赵栋的愤懑之情简直要炸裂胸口。他不再远远跟踪,而是催马上前,拦住了这虚伪小子的去路!
聪明人之间不打诳语,韩临风也懒得撒谎遮掩,只是跟身后的庆阳一个眼神,便冲着赵栋将军抱拳道:“上将军好心机,在下自愧弗如……”
赵栋咬牙切齿道:“韩世子,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解释一番?”
韩临风坦然道:“那要看立在我眼前的是心怀天下,热血平敌的赵栋,还是位高权重的上将军了?”
赵栋没想到他到了眼下的地步居然还振振有词,不由得瞪圆了铜铃眼道:“这有何区别?”
韩临风继续道:“若是热血男儿赵栋,我所作之事为何缘由,无需解释,他自然知。可若是陛下的驸马,金贵的将军,以荣华为重,我这么做的理由也就无关紧要无需多言了。”
赵栋的铜铃大眼终于开始微微眯起,最后竟然是仰天长叹:“亏我一直看好你,你既然有这般才华,为何不用在正途?难道……你有谋反之心?”
就在这时,韩临风身后的一个侍从道:“我们世子若有反心,岂会一次次手下留情,放了你们这些只知道窝里横的酒囊饭袋?你们这些京城富贵子弟,压根就不是我们北地人!岂知这里的百姓们过的是怎样颠沛流离的日子?杀退欺负百姓的盗匪都不是正途?难道在京城里喝大酒,玩女人就是正途了?”
这一番话,竟然说得上将军一时面堂暗红,哑口无言?
韩临风申斥了属下不得多言,然后道:“将军若要与我兵戎相见,在下绝不会束手就擒,自当奉陪。可是将军应该也要想一想,此时北地若再无铁面军,那铁弗人会不会老老实实地与大魏和谈,到时候局势又会怎样?”
方才,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庆阳已经偷偷溜下马,从山坡下的侧道回转了。
这里离还没有完全撤退的主营很近,周遭巡视的侦察骑兵也会三五不时侦察。庆阳应该走不了多远就能碰上,到时候援军随后就到,他倒是不惧怕赵栋能拿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