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云倒是心知肚明,知道是自己与韩临风的风言风语入了方二小姐的耳朵,所以她才来找茬发邪火的。
不过苏落云知道自己跟韩世子压根不是那么一宗事,只不在意地笑了,居然还闲闲一问:“那这位方小姐有没有打量我的脚?”
香草立刻点了点头:“大姑娘您怎么知道?看得可仔细了,恨不得拿把尺子量你的鞋呢!”
苏落云噗嗤一声笑了,只无奈地摇了摇头,倒是真切地明白了韩世子为何当初毫不留情地回绝了这位方小姐。
他想必不太喜欢强势如方二的姑娘。
依着那位爷深沉城府,大约会娶个娇弱如小花的女子,思想单纯,相处不累,又不会太管束着他,又对他百依百顺的那种。
只是眼下,他的婚事没着落,自己又阴差阳错地替他挡了烂桃花,也是有些无奈的冤枉啊!
在下次巷口偶遇的时候,苏落云便委婉地跟韩临风说了此事。
当然不是抱怨的口吻,只是作为邻居,她友善地提醒贵邻,男大当婚。
若是他有了合适的姻缘,还望早些告知周遭,也免得那些世子的爱慕者们日夜惦念,一片相思无所依附。
韩临风听闻方二小姐去找了苏落云的麻烦,微微蹙眉,嘴里却道:“让苏小姐受委屈了。放心,以后不会再有人寻你的麻烦。”
说完这话时,他俩已经出了巷子,韩临风原本是要上马车的,却转头问苏落云:“你觉得我该寻个什么样的妻子?”
啊?苏落云听得一愣,世子的贤妻该是什么样,她如何知道?
不过世子问得认真,她只能应付一下回道:“世子才学兼备,容姿昳丽,自然要找个神仙美眷,出身高贵,性情温良贤淑,当得起北镇王妃的……”
韩临风看她打得甚是流畅,面带得体的应酬微笑,仿佛这问跟她毫无关系。
他略微嘲讽地笑了笑,似乎想说些什么,可终究什么话也没说,便上马车走人了。
苏落云不介意世子不认同自己的话,反正走的是人情世故,至于她说得对与不对又有什么关系。
她又不是韩临风的娘,世子大可不必照着她的话来找媳妇。
不过几日后,她与陆灵秀又在渔阳公主府上打秋风吃宴席的时候,苏落云倒是听说了韩世子新的艳史。
据说世子近日又得了位江南花魁,那容貌自不必说,脚儿也是细小玲珑,将一对小绣鞋撑得精精致致。
韩世子好像很喜欢这位新欢,无论饮酒还是游街,都是带在身边。
据说那位方二小姐几次与世子相遇,世子却恍如看不见。气得那鲁国公府的的小姐仿佛夜叉附体,言语犀利刻薄,将那花魁羞辱...得气哭了好几次呢。
方二小姐也是个人物,被韩临风这么下面子,也铁了心要嫁给他。
她甚至直言,自己因为脚大,名声已经被他败坏,他若不想负责,她就求到陛下那里,恳请陛下赐婚。
听说鲁国公夫人也哭着跟皇后说了此事,请她代为说和。这慈母之心惹得皇后也跟着落泪,似乎也想起了自己当初嫁渔阳公主时的心酸。
这各个府院的夫人们都暗自议论,说这位方二小姐的身上,还真有渔阳公主当年那股子疯劲儿。
搞不好,这段荒诞的姻缘就要成真的。
可惜她的眼光不如渔阳公主,好歹人家公主看上的赵栋是个昂扬男儿,立下战功赫赫。
方二看上的又是个什么草包东西?中看不中用。
看这样子,鲁国公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愿意,最后大约也得接受这个纨绔女婿了。
至于苏落云,很明显已经成了京城花边传闻里被遗忘殆尽的旧爱。
关于她的影传,没几日的功夫便消弭殆尽,没人再想起一个香料女商人那没头没尾的官司了。
京城里的红鸾星最近也是忙碌得很,除了豪门贵府纷纷红鸾星动,就是平头百姓的家里,也趁着秋日来临前,纷纷定下亲事。
待得转年开春,都是迎婚嫁娶的好日子。
苏彩笺在陆家退亲消沉一段世间后,再次重振旗鼓,听说最近又新近定了一门亲。
只是这次,不再是读书的公子,而是家里经营船帮买卖的生意人。
看来苏大爷也总结了经验。既然读书讲究的人家看重嫡庶,那么这次干脆给彩笺许了个生意人家,也免了以后东窗事发的后顾之忧。
嫁给有钱的商贾,吃穿不愁,又没有那么多臭讲究,更重要的是守味斋的许多买卖都跟这董家有牵连,一旦联姻也算相辅相成,更上一层楼。
彩笺不懂得父亲的良苦用心,去跟董家公子见面时,发现那董公子体胖如猪,立刻就不干了,只学了长姐当初的样子,砸东西摔碗哭闹着不嫁。
可惜彩笺没有落云的牙尖嘴利,懂得捏着父亲的七寸说话,只翻来覆去地嚷着董公子胖得像头猪。
苏鸿蒙觉得二女儿不知好歹,阴沉脸让丁佩给她这个缺心眼的女儿好好梳理梳理。
她若连这样的人家都不肯嫁,他干脆在自家院子寻个家奴小厮,给她婚配得了!
丁佩很中意董家。她从小过惯苦日子,自然懂得缺金少银的苦楚。这董家虽然不如陆家,却也是殷实富户,她知道自己的出身落了瑕疵,巴不得女儿早早出嫁,免得走漏风声再出什么岔子。
看彩笺这么闹,丁佩也是气得直拧她的胳膊。
最后也不知丁佩说了什么,彩笺随后便跟霜打的茄子一般,整日失魂落魄,终于不再提退亲的事情了。
其实她若不起幺蛾子,这女儿也就顺顺当当地嫁出去了。
可是丁佩心思歹毒,居然想着诬告落云入狱。来而不往非礼也,苏落云不是打落牙齿活血吞的性子,自然要回敬继母一份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