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薇儿放下红茶,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很快便明白了这家伙来找自己的原因。实际上倒不复杂,毕竟这个近亲生子的早产儿在娘胎里就被羊水泡坏了脑子,向来自觉老谋深算,实际上在打什么主意连狄梵斯家那头用拳头思考的老狮子都一清二楚。最要命的是他还没有自知之明,自大傲慢的作态简直比埃斯特家那头跛脚结巴的老鹿更令人作呕,至少后者知道自己的缺陷,因此从不会随意发言,而伯雷法总是迫不及待地发表自己的观点,陈述一些迂腐庸俗的论调,试图拉拢盟友,但表现出来更像是小流氓的拉帮结伙,狭隘可笑。
奈薇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为自己被搅了兴致的茶会感到惋惜,正想开口询问伯雷法地来意,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剧烈的动静,伯雷法像是一只被人掐住脖子的公鸡般发出凄厉的哀嚎,但仅持续了很短暂的时间便戛然而止,随后是重物倒在走廊上发出的闷响,一切安静下来,犹如被黑暗吞噬了声响。
咚咚——
这家伙怎么了?在自己的房间外自杀了?
如果是真的,奈薇儿衷心希望他能立刻活过来,然后再自杀一次,这样他发出哀嚎的时候自己就能及时举起茶杯,喝一口红茶为他助兴了。
所以她才会坐在这里,一边喝着红茶,一边眺望远方的战火,并从这些人前仆后继的死亡中获得精神层面的满足,就像古典时期的贵族举办下午茶会的时候,也热衷于谈论宫廷内外和古老氏族的家长里短、感情纠纷、奇闻怪事……来满足自己的猎奇心理那样。
远方飘荡过来的战火与硝烟的味道令鼻翼微微翕张,平缓的呼吸中似乎也沾染了几分血与火的灼热,那些萦绕在耳畔久久未散的厮杀声与哀嚎声更是如洒上了糖霜与巧克力的甜甜圈,为奈薇儿提供了弥足珍贵的精神享受。
结果便听到一个阴冷的声音隔着厚重的楠木房门传来:“女伯爵阁下……”
伯雷法又在敲门了,敲门的声音颇为急促,并且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不耐烦,看起来如果自己再不回应他的话,他就要破门而入了。这家伙向来就是这样,自以为胸有城府,耐心隐忍,实则是个受冲动情绪主宰的、不折不扣的间歇性狂躁症患者。瓦伦希尔德家族居然沦落到由他来领导,果然让那些眼睛里进了老鼠屎的家伙一起去死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错过了最精彩的表演,银眼的女伯爵遗憾不已。她从扶手椅上站起来,走过去开门,想看看走廊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总不能是伯雷法真活腻了,特意赶来给自己表演一出自杀节目吧?那自己可太误会他了,虽然他作为吸血鬼的人生是非常失败、毫无意义可言的,但在如何演好一个小丑这个世界性难题上却给出了一个十分专业的答案,充满了严谨与热情的钻研精神,值得所有人为他献上热烈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