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白了他一眼,神神秘秘地说道:“这就是你不知道了吧。不只这人是个举子,就连他要状告的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听说,是朝廷里的大官儿呢!”
“是吗!”
周围本就人多,这两人的对话不知道被多少人竖起耳朵关注着。他们身在外层,都是从别人那听说来的事情后,姗姗来迟的那一拨,对于一开始事并不是十分清楚。
“可不是吗!”一开始回答别人的问题的那个人见有一群热都围着他转,不由得有些沾沾自喜。“我听说啊,京兆尹已经让衙差去请人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他这话里的语气说的,仿佛他就是端坐于高堂之上的京兆尹一般。
民众在堂外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他们口中的青天大老爷却坐在堂上,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愁的发白了。
西晋的帝京之中一共有两面大鼓。一是他这京兆府尹衙门前的鸣冤鼓。无论皇子朝臣,还是市井白丁。只要你觉得自己受得起二十板子的杀威棒,但凡觉得自己有冤都可以把它击响。按照律法中的规定,无论是什么案子,京兆尹都必须受理。
第二面大鼓则是树立在宫门之前的天听鼓。天听鼓,顾名思义便是可以直达天听。皇帝会亲自受理击鼓人的冤案。但是这样的鼓想要去击打也是有所条件的。首先,击鼓人的身份不能是没有功名在身的白丁。而这功名的门槛最低也要在举人。其次,若是最后一经查实,状告人的状告并非有所冤情,那么状告人轻则被投放下狱,重则流放斩首。
京兆尹就想不明白了。
这叫褚云衿的举子已经是有举人的功名在身了,是有资格去击打宫城门口的天听鼓了。他的状词有写的条理分明,信誓旦旦。既然已经证据确凿,又为何不去敲天听鼓,而是在要为难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尹。
褚云衿的状词涉及一名二品大员,还有两位五品的翰林院学士。他京兆府衙门这所小庙,是真的容不下这些个大佛啊!
京兆尹正发着愁,一名府衙侍从便小跑着上来,附在他耳边说到:“大人,翰林院的刘翰林到了。如今正在二堂。”
“在二堂!”京兆尹瞪大了眼睛,他看着外面乌泱乌泱的平民百姓,语气不善,大声怒喝开口,“既然刘翰林已经到了,还不让他上前面来与这位举子当堂对峙!”
堂外的人隐隐听到京兆尹怒喝的声音,都高高举起了双手起哄道:“就是啊,既然人到了,就赶紧请上来啊!”
“请到二堂算怎么回事儿!难不成是想私下解决不成!”
这人这一嗓子“私下解决”可是戳到了不少的痛点。民众最为厌烦的就是这四个字。官官相护的道理又有谁会不懂!
“请出来!让咱们也看看这位翰林学士有什么可说的!”
“可不是吗!大人,有什么事儿咱们当堂说清楚啊!”
“就是,就是!”
民众们听风就是雨,一旦有人起哄,便立即起了胆子,都在府衙的门前大声闹了起来。
最开始说出“私下”二字的人披上了斗篷,掩起自己的面容。趁着周围的人不注意,退出了这片人海。
明华轻声一笑。主子果然算无遗策。他又回身远远地望了望那群人,快步地离开了这一片是非之地。
京兆尹很满意民众们的反应,大家同朝为官,他总不好强制性的把人压到堂上来。不过现在有了这群百姓的反应,他完全可以推说是民意不可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