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之后,她就时常挨打,每当母亲心有愤懑却无处发泄时,她就成了母亲的发泄口,母亲将自己不幸的原因全部归结到她身上,动辄打骂,那片刻的疏泄似乎成了母亲止痛的良药,渐渐上瘾,无法停止。
寒冬腊月的天,母亲将因为被抽打而疼痛哭叫的她关在门外,任由她冻得脸色发紫却无动于衷。
她扒在门边哭着恳求母亲,“娘亲,玉儿好冷,外面好冷,您就放玉儿进去吧,玉儿会乖乖听话,再也不敢惹您生气了!”
隔着紧闭的房门,母亲厉声训斥她:“哭什么哭?晦气东西,哭得人心烦!等你什么时候不号丧了,什么时候再进来!”
后来,她渐渐学会了隐忍痛苦,每次母亲打她,她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年幼的脸上划过数不清的泪水,冲刷淹没掉她方寸世界里所有的光亮。
随着她慢慢长大,日渐老去的母亲身体也每况愈下,直至再也无法提起木棍打她,但母亲的脾气依然很差。
提不动棍,打不了人,母亲就时常当着她的面破口大骂,有时骂父亲,有时骂自己,大多数时候在骂她。
在母亲眼里,她是世上最没用碍眼的东西,喂饭会被骂,穿衣会被骂,就连她累极了稍在床边坐坐,也会招来一顿骂,而她不敢有丝毫反抗。
哪怕现在母亲已经卧病在床,但经年累月的毒打下来,那深深的恐惧早已刻入她骨中,每日伺候卧床的母亲时,但凡那双手抬起来多动弹一下,她就被吓得丢盔弃甲,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为了养活病床上的母亲,她接过浣衣的活,于是寒冬腊月泡在冷水里的手褪去苍老变得年轻,却一样青红发紫,生满冻疮。
就这样又熬了几年,母亲终于撑不住与世长辞。
给母亲下葬的那天,她望着死寂的棺木,心中一片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