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多少时间和心血都蹉跎在你不喜欢的柴米油盐中?
韩雁有一瞬间的怔愣。因为她听过对她厨艺的所有评价都是,你做饭做得这么好吃,真是贤惠。
最后她笑了,说:
“我已经很多年都不写东西了。”
但张临很固执地说:
“那也没关系,以后我来你家做饭吧,我做给你吃。”
这样的日子过了6年,直到所有的人都默认韩雁和张临就是夫妻关系。
韩雁60岁的时候,去了一次京市,是张临陪她去的。
她已经几十年没有回来这个地方,故地重游,一切都熟悉又陌生。
曾经故人向她承诺过,以及她向故人承诺过的那个国家,清晰了一些。
她在京市档案馆看到那条烈士记录时,几十年来,第一次哭得那么伤心。
老师走的时候她没哭,结婚的时候她也没哭,她老公跑的时候她没哭,后来知道自己变成终身残疾的时候也没哭。
一直到这个时候才哭,也许不只是哭45年前的那场大雪和零星的枪声,也不只是哭这片土地经历过的那些血染成的冰冷和滚烫交织的岁月,还哭自己的多舛。
她曾和老师说她感觉不到痛苦,却不知为何在这个时候又突然好像感受到了。她抛弃了一直以来的矜持,抱着也已不再强健的张临哭了很久。
那次回去之后,张临向韩雁求婚。
韩雁的第一反应是慌乱,拒绝。
她觉得,就这样不好吗?两个人互相扶持互相关照,就这样走完一生,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呢?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60多岁的年纪去做一些太大胆,太出格,太难为情的事?
可最后她还是被张临说服了。他说,韩雁老师,我们也还是像之前一样。结婚就当是满足我一个愿望吧。其实她自己明白,与其说是被说服,不如是张临给了她勇气。
结婚之后的确和之前没有多大区别。时间就像韩雁所剩不多的生命一样默默流逝着,韩雁在62岁的时候,肺病发作死在医院里。
在她弥留的日子里,她的第二任丈夫张临一直在病床前守着她。张临的情绪里见不到悲伤,见不到低落,只有平静。
直到医生说,病人可能就这两天了,有什么遗言,让她交代一下吧。
那天阳光很好,张临走进病房,静静地关上门,坐在韩雁床边。
韩雁说:
“张临,医生是不是说我快死了?”
他一直叫她韩雁老师,就算结婚之后也一样。这是韩燕坚持的,她总觉得叫一些奇怪的爱称,对老年人来说太花哨了。
他说,韩雁老师,别怕,我一直在这儿呢。
一直到生命快要结束的时候,韩雁才终于放下她一直坚持的那种,所谓老年人应该有的矜持。
她流下了两滴眼泪,划过她已经布满皱纹的脸庞,她说:
“时间怎么会这么短呀?我们才结婚两年啊。”
张临笑了笑,说:
“韩雁老师。可是我们在一起已经很多年了。”
“那也才8年,我觉得太短了。”
韩雁以前从来不会说这种太亲密的话,可是这时她觉得再不说没有机会说了。她欠了张临太多亲密的话没来得及说,她继续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