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蔓一改之前嚣张跋扈的面孔,眼睛里泛起点点泪花,闪烁其词却意有所指,“你去洗手间问那个人好了。”
随后也挣脱开他的手,连忙追出去。
陈隽珂一脸茫然,看着追出去的余子蔓想紧随其后,权衡再三,还是转身去了洗手间。
拐过转角,一眼就看到了倚靠在走廊墙壁上的女人,她紧闭着双眼,双手紧握成拳,咬着牙一副疼痛欲绝的表情。
“小简染!”
陈隽珂没想到余子蔓口中洗手间的人竟然会是她,一看她痛苦的模样赶紧奔上前去,才发现她白皙的脸颊上挂满了泪痕。
他皱起眉,凝神问:“你怎么了?”
听见陈隽珂的询问,简染才睁开眼,刚才强忍的哽咽声再也无法压抑,新的泪水又一波一波地往外面冒,“陈隽珂,我们都被她骗了,她疯了……”
“你在说什么?我先扶你出去。”
他去拉她,却反被她握住双手,言语恳切地陈述,“陈隽珂,余子蔓一早就知道钢铁厂会发生事故,她一早就知道!你相信我。”
简染以为,陈隽珂至少会认真听她说的话,可他只是瞬间拧着眉,态度坚决地否定,“不可能,难道子蔓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
随后,就一脸失望地注视着流泪的她,撇过脸,“简染,我知道子蔓和爵深亲近你心里不舒服,可你也不能这样诋毁她,你太没气量了。”
大掌上的小手渐渐滑落下去,陈隽珂知道,是他这番话伤害了简染,可他和余子蔓这么多年的交情,一听见简染这样说她,他就本能地维护她。
耳边相继传来自嘲的声音,“是啊,我怎么会和你说这些话呢,你怎么会信……我真是太傻了。”
明明简染的声音那么轻,那么缓,却传递出浓烈的悲伤和心酸,如今,他们三个人,倒真的是如铁三角般,牢不可破了。
她缓缓支撑起发软的身子,垂下凝泪的眼睫,“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好了。”
一离开墙面,陈隽珂听见声音就回过头来,动手去扶简染,一记撕心裂肺的吼声却传过来,手掌也被瞬间拍落。
她赤红着眼眶,仿佛在看着一个敌人,在看着一个刽子手,那样的狠厉和冰冷,“你别碰我!你不相信我为什么要扶我!我不要你扶!你宁愿相信一个要害我孩子的女人,也不愿意相信我,是我悲哀!”
睁大的双眼里满是决绝和冷漠,腥红的眼眶里充满了灼热的泪水,一行又一行地落下来,像是收不住线的风筝,只能越拉越长,越拉越长,直到线完结,直到线断裂。
有些人你遇见了,就已经注定是悲哀,有些故事一开始,就注定是别离。
陈隽珂看着失控的简染,一时发蒙,她就像一头困兽,挣脱不开枷锁,又找不到人求救,那样的孤冷绝望。
他第一次直面这样情绪激烈的她,简直震撼到说不出话来,可他还是准确捕捉到了她话里的关键词。
“你说什么?孩子?”
“不要你管。”
陈隽珂以往总是一口一个“小简染”地喊她,可一听完她的话,就变成了冷冰冰的姓名,在她心里,她一直把陈隽珂当做可以信任依靠的朋友,如今看来,竟然全是笑话。
简染眉眼狠厉地往前挪,一步步走得摇摇欲坠,却始终倔强地昂首挺胸,她自己说出口的话,也是她自己活该受这份疼痛。
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才惊觉右手上还有柳澄西送给她的“鸢尾”,旧愁新恨交杂在一起,新的眼泪又涓涓溢出。
出来时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她站在门口,没有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果然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