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明的天光与云朵水□□融,这里与外界的世界截然不同,竟已进入了初春时节,且刚刚下过一场小雨,槐花落白,香气袭人。地上的一方飘满槐花香瓣的小水洼映出来人匆匆的行色,她无心赏景,一脚踏碎了这片水镜,快步朝雅风殿而去。
雅风殿中。
玉邈正在书案前,持狼毫小笔,在一卷竹简上写着些什么,乐礼正负手站在那幅曜云门众人的年夜团圆图前,默然观画,一语不发。展枚坐在一侧,捧着一侧上古竹简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后,猛然掷下,眉头深锁:“玉邈,此事绝不可行!”
玉邈正欲回话,雅风殿的正门便骤然向两边打开,着玄色斗篷的人影闪入殿内,殿门立时关闭,她取下面上薄纱,将严严护住头脸的兜帽也向后掀开,赫然是秦秋。
玉邈转向了她:“释迦阵法你看过了,可有问题?”
秦秋也不废话,在一方客座上坐下,端杯饮了一口酽酽的热茶,道:“没问题。我虽说灵力有限,但对这五行阵法,八卦玄妙尚能算得上半个行家。我已反复推演过,此阵除了能够封印灵力之外,绝不会对被封印者的身体产生任何损伤……”
秦秋越说越是激动,她本不信哥哥是被江循所杀,可父亲已被仇恨控制头脑,听不进任何劝告,日日切齿,要杀江循为哥哥复仇。现在有办法能替江循洗雪污点,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谁料,展枚竟难得失礼,打断了秦秋的话:“此阵不能用!”
秦秋诧异,玉邈却面不改色,依旧埋首在书案前,持狼毫墨笔书写着什么,丝毫不理展枚的发难。
展枚面色铁青,转向秦秋时却仍记挂着男女大防,低垂着眼睑不正视她的面容:“秦小姐,你可知,这阵法需要何物才能成吗?”
秦秋皱眉,目光在展枚和玉邈之间逡巡一番,据实以答:“我只知一般封印阵法,除却相应的祭祀之物,需得被封印者身上的某样物件,毛发、指甲等皆可,但必须是出自封印者之身,需得镇阵的宝器,还需得启动阵法的一个阵眼。我可以负责布阵,但我的确需要知道,设下这上古释迦阵法的祭品和必备之物,你们可有准备好?”
展枚正想答话,乐礼就接过了他的话头,语气带着叫人如沐春风的温存柔和,瞬间将殿内的紧张气氛消去了三四分:“……大体准备好了。”
尽管对展枚的抵触态度心中存疑,可听得必备之物都有了着落,秦秋还是忍不住高兴:“你有我循哥身上的什么东西?”
玉邈与乐礼对视一眼后,便把一方折叠整齐、上面却染了淡色斑迹的床单从丹宫中取出,正大光明地放在了桌案之上。
虽不明玉邈此举之意,秦秋却是明白,玉邈拿出的东西不会有差,便继续追问:“那镇阵的宝器?”
乐礼答:“此阵是上古之阵,需得七件仙器镇阵。我已和观清商定,他的广乘剑,我的上古神笔,展枚的苍黄剑,展懿的子午剑,履冰的天宪,云霰姐的指天,再加上秦小姐你的银傀儡,共计七件,已经够了。”
秦秋禁不住勾起唇角,一朵小小的梨涡在她唇边盛开:“那就应该是启动阵法的阵眼有些麻烦?”
四下里却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
无人回答她的问题,这让秦秋不禁心中一寒,转眼看向了展枚:“……怎么?这阵眼是什么难得的稀世之宝吗?还是……”
玉邈走笔至竹简末端,这时才搁下笔,神情淡然道:“并不难得。”
听到玉邈如此轻描淡写,展枚终是忍耐不得,接过话来,冷声道:“这东西是不难得,修士人人皆有。不过,玉邈你该是知道的,谁会愿意甘心情愿地将自己修炼得成的金丹献出?更何况是要从一具成熟仙体里活生生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