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流浪游荡中的日子总过得格外快些,转眼间,夏去秋来,秋尽冬至。
某日,天上黯淡无月,天色昏暗已极,江循在沉浸在深沉夜色的密林中快速奔逃,将一地干枯的碎叶踏得簌簌裂响,飒逸的衣角拂过近侧的树身,发出刺耳的刷刷声。
转瞬间,被衣角擦过的树皮便多了一片刮落的痕迹。
这些日子来江循还是挺郁闷的。
自己上辈子明明是头神兽,现在却被人追得像个三孙子似的,江循深深觉得自己给自己的祖宗丢了人。
魔道对自己的追杀倒不难处理,江循还巴不得被魔道的找到,还能在他们身上试验一下自己灵力水准的上限。但他更多时候遭遇的却是来自秦氏的追杀。
那些弟子他几乎个个见过,都是昔日旧人,杀他时总是忍不住犹豫和防水,倒也有几个不长眼色的新弟子,为了争功,削尖了脑袋冲锋在前,江循也只能稍加控制,打晕他们,给他们热血过度的脑袋降降火。
……他还指望着到时候尘埃落定时寻个安稳居所悠然度日呢,若是此刻不加节制,对正道之人滥开杀戒,就等同于自断后路。
因此,被秦氏众人团团围堵时,场景往往十分尴尬。
尴尬的不只有江循,还有他手臂里的秦牧。他刚开始还会喊着别打了,后来发现徒劳无功,而且瞎特么乱叫只能起到分散江循注意力的作用,只好安安静静地闭嘴。
不过现在他还是可以出声的。在江循奔逃得气喘吁吁之时,他语调温存地给予鸡汤式的鼓励:“小循别怕,马上就到了。”
江循脚尖一点,又掠出十几米开外,闻言惊喜抬头,发现不远处隐隐透出两点火光,树林的边缘也是清晰可见,他一时兴奋,脚下缠上了横生的枝杈,他又冲得狠了些,一个踉跄就滚趴在冻土上,蹭了一头一脸的碎叶。
这下跌得不轻,江循缓了好一会儿才过来劲儿,用阴阳撑着身体爬起,左右甩甩头,甩去枯黄的草屑和泛着灰白色的泥土。
秦牧担心得声音都变了:“小循?小循你还好吧?都说了不要跑这么快了qaq……”
江循:“……废话,这还不是怪你吗。谁叫你不喊我起床的?”
秦牧对手指:“……我,我看你很累,就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在外流亡这些日子,除了烂柯山之外,他没能打听到关于应宜声的任何消息,虽然一手徒手炼金铸银的本事能保他吃香喝辣,但也难免会出现露宿野外的境况。
就在昨天,他捣了个魔道修士的洞府,用一些不大文明和谐的方式从那洞府之主口中掏出了点儿有用的东西。
据那洞府之主说,最近在劲节山一带,有钩吻太女活动的痕迹。
江循就这么日夜兼程地追到了劲节山,可是搜遍了整座山,都没有找到任何灵力流动的痕迹。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这样殚精竭虑,江循终究是累了,在劲节山腰上随便捡了一处枫树林,晒着午后的阳光就昏睡了过去。
他本来打算只睡一个钟头,谁料想阿牧心疼他太过劳碌,没能在预定的时间叫他起来,结果就是他被生生冻醒后,一睁眼,就置身在了一片无比糟心的黑暗中。
不顾睡得发麻的腿脚,江循翻身起来撒腿就往山脚下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