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太阳,从不会因为可怜这群悲惨的农民,便停止宣泄亿万缕炽辉。

凛冬时节,寒流肆虐,人间多少无辜性命冻毙于风雪。

又有多少人铸太阳神像,虔诚叩首,想让太阳距离人间近一些,再近一些,消融冰雪,驱散寒流。

可太阳从未回应过,依旧遵循自己的运行规则,距离人间高高的、远远地。

阿飞站在郦城北城墙上,左手拿着拆开的油纸包,右手则捻起油纸包中一片又一片的酱牛肉放进嘴里,大口咀嚼。

城墙下,是郦城北棚户区。

朝霞初升,牛马们都被饿醒了,从破烂的圈里爬出来,又开始为填饱肚子而奔波起来,一日一日又一日,经年如此,直至死去。

老牛马已经干不动了,只能吃年轻牛马带回来的食物。

年轻牛马为了有一份养老保障,又生出很多个小牛马。

微风拂面,吹过阿飞清秀面庞,裹挟着独属于棚户区牛马们那种令人反胃作呕的骚臭味。

城墙上披坚执锐的甲士们立刻掩鼻,神情间写满了深沉厌恶,高高在上,仿佛城外棚户区的牛马们不是同族、同胞,而是粪坑里密密麻麻蠕动的蛆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