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柳头临走时一番忠告,朱九阴还是放在心上的。
为此才邀青衣,施法拖少年入梦。
齐庆疾远望。
三颗漆瞳似是能望见赶着牛车的少年背影。
“南下百万里路,这孩子走的很艰辛啊。”
朱九阴:“结果是好的。”
齐庆疾轻叹一口气,“真的吗?”
朱九阴:“于我而言,是极好的,这就足够了。”
“也对。”
齐庆疾伸出一根修长手指,冲极遥远处的少年轻轻一点。
“入画~”
——
静谧山林间。
韩香骨双膝跪地,以佩剑掘挖葬坑。
不多时,葬坑雏形显现。
只有一口,而非三口。
少年并非没了力气,也不是懒得再挖,而是觉得没必要。
入土为安?
少年觉得是狗屁。
若入了土,当真能内心安宁,那么多整日痛苦挣扎于温饱线上的老百姓,早争先恐后自埋了。
人死如灯灭。
死了不就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吗。
被豺狼虎豹撕咬、嚼食殆尽,被烈火烧成灰,哪怕高挂城楼,供人指点,遭人口水,泼粪,又如何呢?
与其为亡者着鲜艳寿衣,买宽敞棺材,立高大墓碑。
还不如用这些银钱,博亡者生前一笑。
韩香骨就曾这样想过。
少年希望当五六十年后,自己行将就木。
儿女会好吃好喝伺候自己。
衣食住行无忧。
偶尔请来戏班子听上几曲。
当自己驾鹤西去后。
哪怕儿女将自己尸体下锅烹了喂猪,少年都不会介意。
韩香骨见过太多晚年凄凉老人。
多是不能再下地劳作,便被儿子儿媳嫌弃,最后活活饿死。
人死后,那刻薄冷血到极点的儿子儿媳,却宁肯砸锅卖铁,也要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
于灵堂前哭的肝肠寸断,一把鼻涕一把泪。
往往这时候来参加葬礼之人,会饱含深情、油然起敬,赞道:‘您瞧瞧,这儿子,这儿媳,多孝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