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实行分税制后,南直隶各府都被划为二级财政,直接上缴朝廷。
南京朝廷的花费,由朝廷从南直隶税收中划拨。
江南巡抚衙门本来也应如此,但是在曹文衡请求下,皇帝允许他从海关税收中分润一些收入,作为巡抚衙门开支。
这是出于让江南地方机构配合缉私,也是为了鼓励江南海贸发展。如今江南各地的航运公司股份,也是由巡抚衙门和卫所一起掌管。
所以曹文衡这个江南巡抚是不缺钱的,甚至可以说很富裕——
垫付一万多两税收,简直轻松无比。
被张溥点出这点后,曹文衡只能道:
“夏税折银后是不多,但是秋粮那二百万石可是太多了。”
“折银后也要百万两,巡抚衙门不可能垫上去。”
“这眼看秋粮已经种下,可不能够耽搁啊!”
“万一误了农时,秋天拿什么缴税?”
张溥信心满满,说道:
“秋粮既已种下,就不用太过担心。”
“至于秋税征收,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难道曹公以为,学生在乡试前解决不了这件事?”
回来的目的就是参加乡试,堂堂正正地获得举人、进士身份。
为此张溥私下里数次拒绝皇帝赐他元士身份,还拒绝以太学生身份参加顺天乡试,而是返回江南。
为的就是堂堂正正地走人们认可的正途,让自己的履历无可指摘。
所以他是不可能为了其他事情耽误乡试的,这件事必然要在乡试以前解决。
曹文衡知道他的情况,再看着他自信的目光,终于点了点头,答应配合行事。
——
得到江南巡抚曹文衡的支持后,张溥很快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先是巡抚衙门的官兵出面,保护住了吴家。
然后在聚集的奴仆将要被官兵驱散时,张溥带着自己的弟子,站出来大声说道:
“静坐示威,是皇上给天下人的权力。”
“难道吴家就一手遮天,我们连静坐都不行?”
曹文衡站在后面,闻言呵斥他道:
“张溥,不要聚众作乱。”
“皇上是允许静坐,但那些静坐的可都是士人。”
“而且三个月前,刑部和卫尉寺、太仆寺就联合下发了公文,要求静坐示威必须提前向官府报备,而且不得影响交通出行、更不能闯入私人住宅,否则可以驱散。”
“你们现在堵在吴家门前,让人家连门都出不去。本官可驱离你们,不服者全部抓起来。”
一番话声色俱厉,而且有理有据。吴家的人都大声交好,聚在这里的奴仆则退缩起来。
毕竟眼前的人可是巡抚,他们担心事情闹大了,巡抚以作乱为名把他们抓起来。
这时就显出张溥的作用了,他指挥众人向后退了几步,留出一条四米宽的通行道路,向曹文衡道:
“曹抚台,这样总可以了吧?”
“至于报备的事情,我早已派人告知巡抚衙门了。”
“现在我们就在吴家门前静坐,让吴家给出个交代。”
“不把张峣放出来,这件事就不算完。”
指挥众人坐下,自己和弟子坐在最前。
其他人看着他们的样子,同样纷纷坐下,把农具放在地上。
曹文衡建祠暗暗点头,心中可以说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些人既然愿意放下器械,说明没有作乱的打算。
不过他还是严正警告道:
“静坐示威,不得携带武器。”
“今日念在你们不知,本官暂不追究。”
“你们选几个人出来,把农具都带回去。”
让这些奴仆选几个认识的人,把农具携带回去。
然后让衙役拿着绳子,拉出了一道封锁线。
静坐示威的人都在线后,仍旧坐在吴家门前。
这下吴家的人看傻眼了,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样下去,静坐是要长期化。
难道他们吴家就要一直面对这些人,任由他们坐着?
吴世睿急得走出宅院,气愤又焦急地说道:
“曹抚台,为何不把他们抓起来?”
“这些人围着吴家闹事,意欲图谋不轨。”
“抚台万不可放任,任他们欺压良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