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李玉那干巴巴的柴火棍儿身材,顾桢这狗贼显然更耐看些。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没郎元那般夸张雄壮,肌肉的线条却紧绷有力,干练得很,一如他习惯挽起的袖口般,不拖泥带水。
李玉捏捏自己松懈的肚皮满脸怨念,暗念两人明明都是偏瘦身材,差距竟然会这么大。
顾桢是个不要脸的,半点害羞的意思都没有,甚至展开双臂全方位环绕在瑶姬眼前晃荡,若不是她拦着,险些还要继续往下脱……
“如何?陛下可觉得满意?”顾桢笑着捡起衣衫,有条不紊地穿着,似乎很期待她的评价。
瑶姬:……
他们到底以为她在做什么?选男宠么?
虽登基大典定在七日后举行,可眼下众人却已改了口,俱心照不宣地称她为“陛下”,而并非先前的“夫人”。
至于苍济成,其罪状被朝中一些有心讨好她的老臣足足罗列了十条有余,简直将其贬至尘泥,人神共愤,死不足惜,连其尸体残骸都没能入王陵。
明摆着要跟旧主划清界限。
瑶姬冷眼旁观,并未觉出半分宽心,反而更生出几丝寒意。
对待多年辅佐的旧王尚且如此,他日倘若她这位新王一朝不慎,怕不是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不过人心本就如此,各处的都大同小异,她也早就惯了。
瑶姬瞥了眼门外,顾桢收到眼神后,随即摇摇头以示附近无人偷听。
“朝中谁人左胸有疤?”瑶姬细细将提示卡上疤痕的形状描述了番。
原本指望消息灵通的顾桢和在朝中混迹多时的李玉能有线索,谁知却一无所获。
“这……从未听闻哪位大人受过此等重伤啊。”李玉谨慎道:“不过,若此人位高权重,倒有可能谨慎瞒下隐疾。”
“哦?”瑶姬很感兴趣:“比如?”
李玉为难着不肯说,显然有所顾虑,倒是顾桢毫不在意地提醒道:“靖炀有先例,凡身体有恙者,皆无格为储君。”
短暂商议过后,瑶姬便将寻人的重点放在靖炀的几位王爷身上。
不过其余臣子也不能完全排除在外,还是要谨慎验察一番才是。
顾桢的情报收集能力很强,再有李玉从中策应,行动起来也并非难事。
自从李玉做了尚书令后,但凡瑶姬有吩咐他便直接去做,鲜少究其原因问个不休。
倒是顾桢待李玉离开,张口就猜出了瑶姬寻人的理由。
有时她真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揣测人心的鬼才。
“这人对我是个威胁,尽早找出除掉。”瑶姬吩咐道,起身对镜梳妆。
推脱了一早儿,该见的人还是得见见。
顾桢未唤侍女进内,只站在她身侧帮她递螺子黛。
别样风韵随着点点红红跃然于娇面,自从同顾桢学过易容后,瑶姬的化妆技术更加卓越。
眉眼不再柔和,随着张扬线条变得稍显冷厉,甚至有些迫人气度。
可若唇角微翘,重压气场顿时又消减许多,平添出丝有距离感的和善与宽容。
再换上黑红色的朝服,更与那赋闲在雨香阁悠然倚栏,任白雨跳珠入掌心的灵妙夫人截然不同。
“陛下可曾考虑过,要找的人并非靖炀本国人士?”顾桢满意地审视着他方才亲手梳就的华贵发式,连声调也因愉悦轻扬了许多。
“呵,我仇家的确不少。”瑶姬脑海中晃出几人的身影,俱是些不堪回忆的:“事要一步步做,先排查本国人士,昨夜是否有可疑者出入皇城也要仔细些。”
“遵命”
顾桢轻轻咬着这两个字,听在耳中,宛如品尝其中韵味。
他身上总有股捉摸不透的轻佻,偏偏在瑶姬身边时,大部分时候都会伪装成乖乖听话的猫儿。
不过偶然间,他目光中一闪而过的疯气,仍会让瑶姬心有余悸。
她原本打算待苍济成被了结,就送顾桢归西,可如今又出了新的岔子。
还是再用些日子吧……
某种奇怪的念头不知何时悄悄在脑海中滋生,隐藏于连她本人都不曾探寻过的角落,被接踵而来的是非遮掩过去。
起身推门,唤来宫娥搀扶,瑶姬步履端庄迈向朝堂。
她没回头,却知晓顾桢就静静留在屋内,凝视她的背影。
惯长在黑夜中的暗霜,对赤鸦不甚着意。
有些光彩,还是打在他人身上才好看。
对于自称为“孤”这件事,瑶姬起初还有些不适应,但随着次数的增多,也渐渐的习惯些许。
朝中死忠于苍济成的旧臣寥寥无几,大多数官员对瑶姬还是俯首称臣的,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靖炀共有五位王爷,平日里也算恪守本分,并无过分跋扈者,甚至从前同苍济成的关系也不甚亲近。
连王城都甚少踏足,非诏便不入宫,似乎早已看透这饱受禁锢的王权本质,还不如外面的日子来得逍遥自在。
顾桢的调查速度要比她想象中慢许多,至少三日过去,仍无实质性的进展。
倒是见他整日的在眼前悠哉闲晃,半分紧迫感都没有。
本就是这么个油泼不进的性子。
待瑶姬总算从繁忙的政务中脱得身,却又被另一桩烦心事缠住了。
听报,瑶家人已从边境入国,正风尘仆仆往王宫赶来。
对于系统给她分配的这些便宜家人,瑶姬本以为只是堆存在于背景资料中的数据罢了。
没想到真有见面的一天,还着实让她有点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