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皆是沉默波荡的河水,和洒在身上的冷漠月光。
一个人究竟会厌弃另一个人到何等地步,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顾桢那夜在河水里浸泡了很久,明明只是初秋,却觉得一种冷刺进了骨里。
他不后悔违背暮崇王的命令,却有点后悔没在瑶姬纵身一跃之前,拉住她的手。
脑子似乎混沌成了浆糊,杂七杂八的过往蜂拥而至。
顾桢搞不清楚自己的究竟是怎么了,在彻底失去瑶姬信息的那段日子里,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这种得到了什么又骤然失去的滋味,曾几何时,他似乎也品尝过。
不过在那之后,他学会了做人蛹来添补某些内心的空缺。
但这次,连人蛹也变得索然无味。
他好像生病了。
瑶姬睡得很饱,当她打着哈欠醒来时,猛然瞧见站在床边的顾桢,吓得瞬间心梗。
这是什么噩梦照进现实!
“你来做什么?”
冰冷又生硬的质问声,将顾桢的思绪从飘渺的记忆中拉回。
察觉到瑶姬的堤防,顾桢垂眸,换上温柔的笑:“既然同上贼船,自然是要商量一番了。”
“谁跟你一条船?”瑶姬下意识跟他划开界限
不要靠近顾桢,会变得不幸。
“做人可要讲良心啊,为救你出狱,顾某可没少花心思。”顾桢扬扬从李玉那拿到的名单,在她眼前刻意晃了晃:“如今事成,总要有些好处拿吧。”
瑶姬:你帮了个锤子!
虽有是出过一丢丢的小力。
当她瞧出那在空中不断“翩舞”的是何物时,立即变了颜色。
“还来!”
可恶的顾桢仗着个头高,硬是举着手不给,就算她跳起来抢也只能勉强摸到边边。
这家伙似乎还很乐在其中,当瑶姬无意碰靠到他身时,唇角上扬的幅度明显更大了些。
“陛、陛下?”正抢着,瑶姬忽然尴尬停下,朝他身后行礼。
顾桢刚很给面子地转了个头,肋下便遭到毫不留情的重击。
举起的手臂因暂时的疼痛垂下,瑶姬心满意足拿到名单,揉着有点发痛的胳膊,暗叹方才的力道还是使小了。
她用的是肘击,看郎元跟部下在猎场打闹时学来的。
顾桢揉着伤处,忍俊不禁:“好痛。”
名为好痛,实为好爽,瑶姬早就看透了这家伙的癖好,深深觉得天牢里的刑讯室,才应是他的最终归处。
刚想出言讽刺两句,不经意间一瞥,却瞧见那伤处竟渗出了血来。
瑶姬愣了,她何时有这么大威力?
察觉到她的注目,顾桢低头看了眼伤口,毫不在意道:“无妨,还是先说说这名单……”
他那里本来就有伤!
瑶姬后退两步,没顾他嘴巴一张一合说些什么,心中疑虑不已。
何人能伤到顾桢?
这家伙狡猾异常,身法更是灵活,像条泥鳅似的抓也抓不住。
难不成是玄行?
不对,就他那沉得要死的锡杖,真击中顾桢,就算收了力道最起码也得骨裂,绝不仅仅是皮外伤这么简单。
“你……真的被暮崇国的人追杀了?”瑶姬骤然打断他的局势分析,突兀问道。
顾桢这才意识到,她还在留意自己的伤,不由得点点头:“是啊,我从不骗人。”
呸,鬼才信!
瑶姬盯着纸上的名单,心中不停思索着。
若顾桢真的叛主了,也就是说,他有可能的确想在靖炀寻个安神之所。
如今她是靖炀的祥瑞,在某种程度上,甚至高与靖炀王的地位。
能主动帮她的忙,还百般殷勤,似乎也并非说不通。
这家伙,原来是想抱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