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桢没说谎,郎乾问的,的确是那三个问题。
其余两个倒好说,可在回答未来天气时,瑶姬还是用仅剩的50个行动点,换了张预言卡。
她没办法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挂在顾桢模棱两可的观测上。
看着卡牌果真现出雷雨画面,瑶姬也没多惋惜,毕竟凡事还是稳妥些的好。
问答是当着所有朝臣的面进行的,听她亲口说出自己的乳名,右大臣鼻孔张大,惊得只有进气没出气。
这可是连虎萧王都不知的小事,他已两鬓斑白,活了大半辈子,已经记不清多久没被人唤过“阿牛”了。
先王妃入葬的九尊玉如意,也只有王室的人才清楚。
虽然郎乾自信不可能漏题,但未防变故,还是将郎元、粟吉等人强留一夜欢宴,直至天明才一同来审瑶姬。
如今两问皆准,场内众臣已对瑶姬产生些许敬畏之心。
但仍有部分顽固认为,此女是通过特殊手段获取情报,不能简单确认其神女身份。
可当三日后,漫天雷霆震碎苍穹时,所有质疑声皆熄了。
郎乾看向瑶姬的目光不单单仅有欲火,更多出了难以言喻的畏。
“是神女,她真是天神赐予虎萧国的神女啊!”
“月巫大人不会出错,这三问除了神明外,何人能答上来?”
“天呐,我之前竟然敢对神女大不敬!该死,我该死!”
看着呼啦啦跪倒一片的愚昧者,瑶姬朝郎乾嫣然笑道:“王可还满意?”
郎乾神色复杂地朝她低下头,亲口赐予瑶姬神女身份,位同月巫。
众多盲目崇拜的声音中,唯独少了郎元。
他站在人群之外,默默地看着瑶姬,始终未挤上前。
瑶姬想找机会跟他说说话,可围在她身边跪拜的人实在太多。
等这些祈求神女赐福的家伙全都起来时,郎元早已不见了踪影。
搞什么嘛……
虽然地位上来了,可瑶姬有一事非常不满。
神女和月巫同住在神庙里,似乎是虎萧国上下皆默认的事。
瑶姬受不了了,在侍女的服侍下换上和月巫同样的黑袍后,亲自去找郎乾要求重新换住所。
没想到,竟遭到了对方的拒绝。
“国内的三尊正神像,皆供奉在神庙之中,短时间内无法另建庙宇。”
郎乾回避这瑶姬的视线,生怕盯着她那张脸看得太久,又会起不该有的念头。
他对神明极其敬畏,看得比自身性命还重,就算艰难,也必须得压过自己的情欲。
“寻常住处即可,我与天神早已神识相通,不必拘泥于形式……”瑶姬的话刚说到一半,那挨千刀的顾桢却不知何时“飘”了过来,站在她身后,煞有介事地摇摇头。
郎乾对她低头行礼,随即转身离开。
他需要离自己欲望的根苗远点,再远点……
瑶姬茫然回头,直到这刻她才清楚地意识到,顾桢所扮演的月巫在虎萧国,究竟是何等重要的分量。
能左右王的意志,整个国于他而言,也和囊中物没什么分别了吧。
“呵,这差事清苦,你得陪我。”顾桢理直气壮凑近。
瑶姬懒得理他,丢下句“别跟着我”便去找粟吉。
她如今可在整个虎萧国内自由行动,无视任何戒律规矩,除了不能换个自在的居所外,倒也算自在。
察觉到身边当真没脚步声跟来,瑶姬偷偷往后看了眼,发现那神出鬼没的家伙早已消失在原地。
顾桢潜心蛰伏在敌国,定不仅仅是为了找个地方做人蛹挣钱这么简单。
他的目的,暮崇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瑶姬脚步不停,脑中却在飞速思索。
若暮崇想彻底吞并虎萧,有顾桢这么个隐秘的探子在,简直是再轻松不过,可那边却迟迟未下手。
虎萧人骁勇善战,脾气火爆极易被激怒,放在战场上,那就是把趁手的利剑。
让它挡在前头开阔疆土、吸引其他国的敌意,待几年后,天下四分五裂的版图拼凑起来,届时暮崇再出手,将劳神损力的虎萧一举拿下,简直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郎乾如此依赖神的旨意,每次出征或宫中有大事小情,必然会征求顾桢的意见。
想获得虎萧王如此器重,顾桢凭的肯定不止是人蛹的小计俩,必然切实给整个国家带来过重利,才可巩固自身地位。
在情报这方面,想必暮崇方面也没少出力。
否则,也不会在如此偏僻的地界搞个信息中转站,隐人耳目。
瑶姬越想越觉得这个思路对,就目前状况来看,六国势力仍旗鼓相当,并未见真正输赢。
看样子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顾桢都不会祸害虎萧,反而会助郎乾屡战屡胜。
只是有一点她想不通,为何暮崇那边的人在密信中,会让顾桢尽快找到郎元的下落?
他不过是个因看守不力,被废除王籍的流亡者罢了,何至于出动顾桢这么重要的人探听消息。
有些话,必须得当面跟郎元确认清楚才行,瑶姬不由得加快脚步,没想到粟吉远远的瞧见她后,非但没止住脚,还一溜烟跑走了!
“哎!你等等!”瑶姬被他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两步便把这拄拐的老头捉住了。
“神、神女大人有礼了,何苦拉扯老朽啊,昨夜老朽贪凉多吃了些脆瓜,如今正闹肚子……”
“少来这套,郎元去哪儿了?他为什么躲着不见我!”瑶姬打断粟吉的一大套说辞,狐疑地盯着他飘忽不定的老眼,火气蹭蹭地往上冒。
那日大殿上刀剑林立,郎元尚敢用命护着她,怎么如今她安全了,倒像躲瘟神似的藏着不见?
“哎呦,老朽不敢欺瞒您,只是郎元的脾气你也知道,他昨夜百般嘱咐过,若今日当真是雷雨天,便再不准向您透露关于他的行踪。”
粟吉急得满头大汗,方才在神女面前扯谎已经是大不敬之罪了,若瑶姬真的计较起来,到郎乾面前告状,他几颗脑袋都保不住。
都是郎元那个浑小子,净给他出难题!
瞧瑶姬这架势,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粟吉又无法违背自己的诺言,纠结半天后轻咳了两声,眼睛望向别处:“哎呀,人老了,改天去东边猎场活动活动筋骨去,总比一直窝在家里强啊。”
“多谢粟吉。”
“咳咳,神女自便,老朽可什么都没说。”
感激地帮粟吉捋了捋他花白的胡须,瑶姬唤来侍从在前方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