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请罪的话,墨柏枝却挺直了腰背,“还请殿下宽宥!”
季景辞沉默了片刻,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她听完什么反应?可有难过失望?”
墨柏枝性子耿直,虽是请罪,但她其实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什么,“有点。但是殿下,请恕墨某直言,小舟并非无知少女,她有主见,善决断,或许知道全部事实更加有助于她判断谁是谁非,这样也能避免许多误会。”
季景辞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还是希望她能不知道。
因为就像曾经,他也是很希望不知道他自己的出生不那么被欢迎一样。
他宁愿自己从不知情,便不必独自在怨海中浮沉。
可是这也不能怪墨柏枝,因为是宋舟自己要问的,季景辞并不是那种喜欢迁怒的人。
“墨先生,你起来吧,事已至此,孤不会责怪你,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季景辞示意,影剑上前亲自扶了墨柏枝起来。
墨柏枝松了口气,倒是不出意外,“谢殿下宽宥。”
季景辞摆手,示意不用在意,他拄着双拐,往院中亭榭而去,墨柏枝跟影剑只得跟上。
众人落座后,宫婢端着茶水奉了上来,墨柏枝接过,亲自为季景辞煮起茶来。
“墨先生这一手茶技,着实令人赏心悦目。”季景辞由衷叹道。
墨柏枝谦虚道:“殿下谬赞,要说茶技,高将军才是一绝……”
高子良本来是沈怀麾下的得力干将,后来沈皇后过世后沈怀就将他留在了京都,做东宫僚属,羽林卫指挥使虞方便是他推荐给季景辞的。
这次沈越止随丁斯年赶往西南,他毕竟年幼涉世未深,季景辞不甚放心,便让高子良随他同行了。
其实高子良恋慕墨柏枝在西苑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墨柏枝心有所属一直对高子良避而远之,没想到这次一走,墨柏枝竟然主动提起了他。
“高将军要是听到墨先生如初夸赞,只怕睡觉都能给笑醒了。”季景辞笑着打趣。
见墨柏枝不言,他又低低补充了一句,“也不知他们这一去,何日能够再回京都?”
墨柏枝沏茶的手一顿,不小心洒了几滴茶汤出来,这些年就像她一心找寻师兄宋已的足迹,高子良也是一直默默关注她,她懂他的心情,但是感情一事,确实无可奈何,她迈不过那个坎儿。
可是这次不一样,高子良离开京都多日,墨柏枝竟突然有些担忧了,从前她出门短则三两月,长则快一年,总是每隔几日便能收到他的信件,这次却一直没有。
她终于问出口:“殿下可有他们最近的消息?”
季景辞看着墨柏枝,有些意味深长,“墨先生是想问高将军的消息吧?”
墨柏枝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墨先生,孤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她俩的事季景辞这些年一直看在眼里,说实话,墨柏枝一直守着一份绝望,不肯让自己走出来,他甚是为高子良可惜。
“殿下但请直言。”
季景辞拢了拢大氅领口的毛领,“墨先生既然惦记高将军,为何又总是对他避而远之?贵师兄不说已然故去,即使他在世之时,也从不曾联络过你,这跟你对高将军的行为有何不同?依孤看你并非对高将军毫无情谊,若是回头,岂不成就一桩美事?”
墨柏枝替季景辞添了盏茶,“殿下,墨某也有一问,不知可否请殿下解答。”
季景辞接过茶盏,示意她问。
“这京都贵女万千,恋慕殿下的,窈窕淑女有之,妩媚多情者有之,巾帼不让须眉者亦有之,殿下拒绝亲事,可是因为小舟?”
季景辞抿了口茶,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