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辞的眼眸深邃,内里闪着奇异的光芒,看得宋舟有些不自在。
她不禁摸了摸自己微红的脸颊,一本正经地解释:“可能是今日不小心淋了雨,好像有些发热。”
“你今日休沐,出皇城了?”季景辞蹙眉,怪道今晚上门窗没关就躺床榻上睡着了……
皇城各衙门包括进宫城,四处都有宫人侍卫,又有游廊亭台,不太可能会淋雨。
宋舟点头,语气颇为遗憾,“我有个朋友参加了这次科举,本来我以为他肯定能中的,刚巧今日休沐,正好顺道恭贺一番,补上之前错过的,谁知道他落榜了。”
“朋友?”季景辞眉毛挑了起来,宋舟在京都认识的人他都知道,这能参加科举的除了渝州认识的孟亭还能有谁?
他想起之前让影书去查的事情,心里就有一团火,一拱一拱的,没想到他们在京都还有联系,甚至她还特意去找他……
她知道孟亭若是高中了就打算去提亲吗?是不是他之前就已经跟她说过了?那她……答应了?
季景辞用力摩挲着手上的白玉扳指,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是那个叫孟亭的人?”
宋舟点头,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他总不能说特意叫人去查过吧,此时他都后悔提起这个名字,只能敷衍道:“你不是以前提过?”
“有吗?”
见宋舟一脸疑惑,季景辞肯定道:“这么快就忘了?你那六屏宫灯?画五毒枇杷的那个?我现在都还记得你当时那个欢喜劲儿……”
越说越不得劲儿,是啊,那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少女心事,可惜不是因为他……
宋舟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毕竟这是很私密的事,被他这么一说出来,她脸又红了,只能强行解释,“那个宫灯确实做得很是精致。”
季景辞不置可否。
不太想跟他讨论这个事,宋舟换了个方向道:“孟亭确实是有才的,那些画都是他画的,听说有他父亲指导,他文章也写得不错,可能差点运气,说不得下次就中了。”
这些话在季景辞听来就有些不入耳了,他冷笑一声,“这些跟科举也不见得就是一回事,需知我大晋人杰地灵,藏龙卧虎,凭什么他孟亭就该高中?”
总觉得季景辞这会儿说话怪怪的,宋舟本是坐在梳妆台前摆弄着手上的镯子,这会儿回过味来,却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起身往季景辞这边走,待行至交界处站着,突然弯腰定定地平视着季景辞,眉眼带笑,问道:“你这是在吃醋吗?”
她的脸颊带着丝病态的红晕,让她本来清丽的面容多了丝俏皮与妩媚,他未曾想她竟如此直白,让他心跳差点漏了半拍。
许是关了门窗,卧室显得有些闷,也或许是有些低热,宋舟脑子不甚清醒,她就这样一直看着季景辞,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他堂堂大晋太子,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呢?
“是的,难道还不明显吗?”
季景辞反问,又移开了目光。
他摩挲着腰间的盘龙玉佩,轻轻仰倒在动椅上,望着屋顶,声音有些凉凉的,“我派影剑去过渝州城,也知道你曾经对孟亭的打算,我承认我至今为止最羡慕的人除了二哥就是孟亭,但也仅仅是羡慕而已,我深知自己可以做得比他们更好……”
他又坐了起来,看着她的眼睛,执着地问道:“父皇不愿意给我机会,我早已经不再稀罕,可是你,我觉得还能争取一下,再争取一下,宋舟,你觉得呢?”
明明是听起来那么不好听的话,宋舟却在他看似强硬的语言中感受到了一丝委屈,心里莫名有些感同身受的酸涩。
“哧~傻子。”
她心里微叹:虽然咱们都嘴硬,但是答案在我决定留下来的那一刻就给过你了啊!
窗外雨丝还在淅沥沥地下着,整个京都都已经沉入了黑暗,只有西苑临风斋跟太医署的一个小院还亮着昏黄的灯火,在夜色中彼此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