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想,当你有了事业有了钱,就算你不嫁人,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如果你想嫁,你的事业便是你全部的底气,公婆也不敢过于苛待你,若是家底不如你,还得敬着你。”
这些话,还是沈楠高中时班主任说的。女孩子,无论啥时候都要有一份事业,无论钱多寡,这决定着话语权,决定着你在一个家是否有地位。
尤其是结了婚的女人,男人永远看不见你默默地付出。
后来她因故辍学,班主任的面容也渐渐变得模糊了,可这句话她却一直记得,甚至成了她一直在践行的座右铭。
“你还年轻,不该将自己的一辈子如此轻率地定在锅碗瓢盆之上。”
顾小荞不说话,静静地躺着,沈楠也知道,想让顾小荞一个古人接受如此超前地思想,并不太容易
今日走了一天的路,她现在是着实撑不住了,被窝里暖哄哄地,很快,便传来了她轻微地鼾声。
“呵!”黑暗中,顾小荞忽然笑了,似是释然,又似再笑沈楠。帮沈楠将被子整好,她抱着被子转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顾三郎站在院子里,听屋里没了说话声,才忽然回过神来,转身回了房间。
吃完饭后楚暮来他房间,问他沈楠为何没走,他私以为是大哥跟着她没机会,可楚暮却忽然又问了一句,“大哥,你说会不会是她不想走了?”
毕竟这几日,她确实没露出过一丝演戏的不耐烦,方才,她还为顾小荞那样真情实感地生气,忿忿不平。
如果一个存着心要走的人,是绝对不会如此多管闲事的。
脑海里尽是她今日在骡车上夸他的那个明媚顽皮的笑,以及一双桃花眼怒瞪他的风情,顾三郎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想着到外面吹吹冷风,谁知出来,便听见了如此劲爆的话语。
他自幼习武,听力要比平常人稍强些,所以沈楠说的话,他听得一字不差。
事业,底气,地位,这些词,决计不该是从一个女子嘴里说出来的。
就连京城的那些世家贵女,从小习琴棋书画,也免不了嫁人的,她竟然还想着一个人过。
若不是衡国法律不允许,她是不是也想像男人一样三夫四侍,美男在侧?
但说实话,对于沈楠的这种想法,顾三郎只是觉得震惊,并未觉得出格,毕竟在战乱中,他见过太多丈夫殒命后妻子独自带着孩子生活的艰辛,他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她们能更独立一点,是不是在这战乱中,活得也能更容易一些。
但他也知道,这难之又难。衡国法律,女子向来需要遵守三从四德,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人,很难有这种想法,
直到,他听见了沈楠的那番话。
他忽然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生长环境,才能让她萌生出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
翌日清晨,沈楠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揉了揉眼睛,才发现睡在里侧的顾小荞早已没了影。
屋子里的火盆燃烧着,她坐起身,裹着被子发了会儿呆,才磨磨唧唧地起床。
“早啊,三嫂!”顾小荞端着水盆进来,见她起了,笑着打招呼。
“早。”
顾小荞如此活力四射,倒是沈楠没想到的,而且看她那熠熠生辉的双眼,明显是将她昨晚的话给听进去了。
“大嫂起了吗?”沈楠问。
“没呢,如今家里没啥活,娘说让我们不用起得太早。不过大哥和三哥倒是醒了,这会儿正往回来背藤条呢。”
靠山屯地处偏远,又被大山包围,三个村子的人几乎就是靠山吃山,日常侍弄着那几亩地,闲暇时间用藤条,竹篾啥的编些筐啊,簸箕啥的,等到了赶集的日子卖了,多多少少也能贴补家用。
顾三郎他们如今背的藤条是去年砍的,沤在水里一个冬天,剥皮后是又白又有韧劲,编成筐后又好看又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