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
沈汀年是真心觉得挺好的,“这里去小树林有一条近道,你知道吗?”
濮阳湛当然知道,当初修建这处宫宇就是因为它离小树林也算近,无论刮风下雨,甚至是落雪走那条近道都会很方便,那是他专门让人建造的长廊。
为了掩盖真正的目的,还在周边新建了几处落脚凉亭,好像他只是心血来潮想要在御花园闲逛的时候走的顺畅。
而那片已经不能称之为小树林的树林,并不是开放的领域,没有人能自如进出,除了沈汀年,因为那是她的树林。
“是长廊的那条路吗?那确实挺近的。”
他想转个话题说其他的,但是沈汀年拍了拍他的手,有些欣慰,也有些感动,好像转眼间那个总赖在她的孩子长大了,“湛湛,你真的长大了。”
她突然又想起他唤自己年年,“你小时候可爱喊我年年了,惹得你父皇生气——”
濮阳湛眼眶瞬间湿了,嘴里不肯承认,“我有那么大胆子吗?”
“最折腾你父皇的人就是你了。”
母子俩头回聊起这些事情,沈汀年说他还在肚子里就踹人,刚出生最爱扯着嗓子干嚎,眼泪半滴没有,后来就会认人了,知道挑谁黏着就会得到满足,刚学走路的那会儿他在前头摇摇晃晃,濮阳绪就在后头跟着,见人要倒了才伸手揪住他衣领子……
两人对坐着聊天,依偎着沈汀年的濮阳望霓也认认真真的在听,听到好玩的地方眼睛忽闪忽闪的,是亮晶晶的笑意。
等到了戌时末,她平日的睡觉点,也不肯让月朱抱了去睡。
后来撑不住睡着了是因为他们聊起了其他事情。
官场和后宫不一样,皇上可以一句话晋升谁,一句话惩罚谁,但是官场上的秩序是一步一个脚印的,越爬到上面就难晋升,因为属于顶端的位置就那么几个,谁都想要攀上去,而一旦上去了,就扎了根不肯轻易让出来。
他们会迅速培养自己的人,搞派系巩固地位,所以对帝王来说,制衡二字非常关键,元禧帝在位的时候,手底下赵江沈三位就是非常平衡和谐的制衡关系。
一直到现在也是,他们彼此之间自然也有争端的时候,可都会对事不对人,待事情解决了,矛盾也不存在了。
有他们稳着,底下怎么争斗都翻不起大浪。
“这和你冷待皇后有什么关系?”
濮阳湛满饮了一口茶,继而说起事情起因,“前江南巡抚使因病辞官,空出来这大个肥缺,朝堂上这段日子争斗的厉害。”
为了争夺这个出缺,朝堂上才会突然暗流涌动,有许多看似无关的事,弯弯绕绕,最后都牵扯到这里面,濮阳湛心里不舒服的是他们连西戎议和都当成价码在资源置换……
“自立张氏为后,张家势头强劲,他的哥哥想谋这个空缺,私底下做什么我就不说了,可张之焕管着的内廷制造,我怕他爱子心切也昏了头。”
沈汀年不能评价他做的不对,只是提醒:“张之焕不是个营营汲汲的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为君者要大度能容,而勿用恶意度人……”
“巡抚使的设立是为了广闻外事,分别善恶,你深居九重,官吏能否,生民利病,皆从此闻,所以这个人选必须与朝中势力分割,最好是个纯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