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诗宴

太子出城哪怕是微服身边也是跟了一支侍卫队,路人一见这阵仗,齐齐让道。马跑起来比马车那是快多了。

“马跑起来哪有什么风尘……”沈汀年一贯不喜欢被拘束,掐着他的掌心不让他系帏帽的带子。

“我说有就有。”

“没有。”

“有。”

跟着后头的束泰简直不忍耳闻,这都是几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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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起这曲水流觞宴,少不得说一说沈学与曾学之争。

沈学是以沈家家学为基,提倡‘教于幼,治于国,天下共师,人人皆学。’,而因为沈氏开此学广教天下之人的是女子,曾经一度掀起滔天骇浪,但女子入学得到了皇室贵女的鼎力支持,最辉煌之时沈学被定为治国之正道,天下学子趋之若鹜。

月有阴晴,水满则溢,沈家没落之后,沈学也进入了寒冬期,之后先后兴起了许多学派,但都短暂如昙花一现,唯独曾学木秀于林,屹立至今。

这曾学提倡的是‘寓教于乐,文武兼修。’,按理说沈曾两家学派并无冲突,为何牵扯出‘诗文盛宴’,流传至今并改为‘曲水流觞宴’的事情?

这事坊间有诸多版本的传言,一说曾家祖上在沈家落魄之时,侵占了沈家书院,改建自家书塾,两家自此结仇,一说两家书院离得近,生员之争由来已久……其中传的最广的说法是沈家曾有一女才貌无双,嫁于曾家为妇,之后却遭曾家休弃,遭受这等打击的沈家女郁郁寡欢,却写下了传诵千古的佳作,然至死不得欢颜,墓铭志也教人怅然:‘来世还做沈家女,只求不识曾家人。’

“这便是沈曾两家的恩怨之初,后来再也没有发生过两家结亲的事情,”沈汀年搭着濮阳绪的手臂站在半山腰的凉亭处望着远处的层峦叠嶂,“我读过她写的所有诗,最喜欢那句‘骤如夏雨一倾来,江湖风暴几时休。’”

濮阳绪许久未曾闲看山水静观云,更何况身侧还有佳人相伴,他伸手揽住她的肩,指着大好河山,对她说,“我小时候做过一件蠢事,听别人说从高处摔下来会很痛,寻常小孩子摔倒扶起来就好了,但是我不一样,我若是磕了碰了,身边的人都要挨罚,她们的性命都系在我身上,我没有机会摔倒,所以到了我七岁那年,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我从御花园假山上往下面跳……”

“你猜结果如何?”

沈汀年侧了侧脸,看他,眨了眨眼,“摔疼了?”

濮阳绪笑意更深,他的手指从东到西,来回了一圈,“我以为那惦念了许久的感觉就要临到了,我紧张兴奋的大笑,结果,一群人从四面八方冒出来将我接住。”

“我真正知道摔痛的感觉,是琮王他打我,当时我人还在马上,被他一脚踹飞了一丈地,摔倒地上的时候,我都懵了,太疼了……”

沈汀年知道他和琮王那一架,惊天动地,以至于街头巷尾口口相传,她想不知道都难。

“疼的好。”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