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窣的衣料摩擦声,傅辰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脚,七皇子下了卧榻。
他来到傅辰面前,他的手一抬,布料下滑露出一小节白皙的手臂,那手却透着一股强悍的力道,硬是把傅辰拉了起来,那表现出来的气势,令人拒绝不了,“我知道,你在怪我骗你。但傅辰,这环境里,我这么做无可厚非。”
“奴才不敢。”傅辰被拉着站了起来,但却再也没有之前柔软熨帖的爱护,只有下级对上级的尊敬。
“我记得你很喜欢在我面前用‘我’,你现在也可以继续用。”邵华池那态度与之前在掖亭湖时的唯我独尊全然不同,因着自己理亏,邵华池不自觉声音放得柔和了些,刚要去抓傅辰的手臂,却被躲开,邵华池的手僵在半空中,尴尬弥漫。
“奴才胆大包天,罪该万死。”傅辰像是没感觉到那凝滞的空气,重复着口中的话。
“傅辰,你能对毫无利用价值的傻子温柔体贴,为何一个真正的皇子却得不到你半点真心相待?在我已经知道你私下模样的时候,你再来这般做派岂不可笑?”邵华池看着傅辰那凝然不动的模样,有些动怒。
“是,奴才的确可笑。”他自己也觉得,白活了那么多年,居然被个十几岁的孩子耍得团团转,“奴才相信任何被欺骗过的人,都不会轻易再相信。”
邵华池被噎住,知道自己的确有错,但他并不是一味退让的人,“接近我的人很多,我没有理由随便信任一个看似对我好的人。”
傅辰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如果不是他次次真心对待,邵华池也不可能坦诚相告这个最大的秘密,但正因为真心,才更无法毫无芥蒂。这位皇子的心机和表演,难有人能相提并论,如果能活下去,或许真能干出一番大事业。
傅辰自嘲地笑了笑,抬头直视邵华池,“奴才想问殿下两个问题,希望殿下如实相告。”
邵华池眼睛一亮,他以为傅辰有所软化,“好,你问。”
“殿下,您是否从一开始,就没痴傻过。”
邵华池沉默良久,才挤出了一个字,颔首,“是。”
“为何?”
“为了活下去。”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最真实的答案,他也不想欺骗傅辰。
“奴才问题问完了,奴才先行告退。”傅辰很无礼地转身向门口走去,忽然有些理解之前那个小太监,他也不想再在重华宫多待。面对这个年纪并不大的七皇子,傅辰却觉得好像见到了那位犯罪心理学教授,真实与虚拟切换自然,人生如戏,只要他们自己不露出破绽无人能勘破。这也是为什么心理专业的人无法给同行问诊的缘由,互相都有所隐藏和完美掩饰,都能洞悉他人想法,能够挖掘最深层次的人性,这代表他们互相都可能成为盲点。
邵华池,能做到那么狠,只因他天赋如此,有些人天生就擅长掩饰和做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