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可耻地选择了逃避。
仿若只要不再踏入此地,就可以当做当年的事没有发生过。
阿宁只是出了一趟远门,她还会回来。
他这样告诉自己,将那些悲痛情绪尽数压在心底,表面上仍是那个盛名在外、光风霁月的大师兄,仿若已经将那些旧事放下。
可此回,当明灯堂长老传来消息,说禁地有异、请他走一趟时,他拒绝的话语在喉口滚动数遭,终是没有说出口。
纵然心里千百般逃避,纵然已经过去了两百多年,可他知道,他从来就没有真正从那一幕里走出来。
阿宁满身是血、毫不犹豫地仰身坠下悬崖的那一幕,已然成了他如何也忘不去的心魔。
所以,在看到那画面中一闪而过的古怪红衣女子的时候,他心头狂跳,一瞬竟生了妄想——
有没有可能……是阿宁回来了呢?
可他今日提前进入秘境,忍着瘴雾环绕一圈,也没有瞧见什么红衣女子。
而这周围的景象,仍保持两百年前的模样,枯藤盘绕,只剩副空架子的怪林缭绕着浓郁的紫黑瘴雾。
其下,是寸草不生的荒地。
叫人如何也回忆不起,这里最从前,是何等花团锦簇、草木繁盛的模样。
“师兄……你说,明年这时候,迎春花会照旧开吗?”
这是阿宁最后留给他的问话。
那时的他已经慌乱到不行,自然是想也未想,满口肯定地想要安抚她。
可如今,时隔两百多年,再次站在这后山禁地,裴照看着那满山荒芜,眼眶酸胀得厉害。
迎春花,终究是没有再开。
又或者说,在更早的时候,在瘴气还没有侵蚀后山前,后山的迎春花便没有再开了。
只因裴柔满目羡艳的一句,“这些花真漂亮,就和阿宁师姐一样……不像柔儿,只是那路边的野草,根本没有人在意……”
如今再回想,他只觉当时的自己宛若失了智,为了安抚伤心的裴柔,竟真的将一山迎春花铲去,任由野草肆虐生长。
而那迎春花,是他和长宁幼时一起种下的……
他不敢去想当时的长宁会是如何的失望,也不理解自己当初如何会做出那样荒谬的事。
而如今,哪怕他再后悔,也没有悔改的机会了……
“裴照真人。”
数道恭敬声音自后方响起,裴照吐出一口浊气,抬手在眼眸处一抹,消去异样泛红后,才转过了身。
后方站了五六人,其中有一名长老,也有宗内弟子,而让裴照眉心皱起的,是那藏在某个弟子身后的娇弱身影。
像是感受到他的目光,那身影又往后躲了些,可这地方过分开阔,且统共也就这几人在,如此动作反倒有些欲盖弥彰。
挡在她身前的那弟子自然也注意到了裴照的关注,面色登时微变。
犹豫片刻,感察到身后人不住的微颤,那弟子终是鼓起勇气,主动和裴照解释:“真人,我……我们都是参与这次接待宣武皇室任务的弟子……”
“柔儿听说发生这样大的事,实在担心,这才跟了过来,她身子还有些……”
裴照冷声打断他:“不是有封锁消息的命令,说此事不容再外传吗。”
“她一个普通弟子,如何就能知道这样的宗门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来惹!
追文的宝贝出来冒个泡,理理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