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河无奈道:“这么多狼皮如何带得动,咱们的马都不够了。”
常廷昭大手一挥,“两人一匹,其他马用来驼物。”
一行人便是这般出了山林,十来匹马身上还驮着带着血腥味的狼皮,招摇过市。
所经城镇的百姓们老早就得了消息,大败西戎的常将军凯旋归来,纷纷出门去瞧这少年英雄,结果一看到这阵仗全都吓了一跳。
一老汉搓搓眼睛,“那马背上是坨的可是狼皮?”
“是,是狼皮,我的天啊,咋这么多狼皮啊,一二三……这么多匹马驮着得有上千吧?”
“瞧那样子好似新剥下来的,莫非是常将军一路打的?”
“不会吧,常将军这才多少人啊,那狼可凶猛着呢,就算常家军再凶猛也打不来这么多吧?”
“有啥不能的,常家军是啥,天兵天将!你没听说打仗的时候还有雷公助阵呢。”
“啥雷公助阵啊,明明就是大炮仗。”
“哄谁啊,炮仗谁没玩过啊,哪有这么大的动静,听说能炸死人呢。”
“那是你没见过世面,这炮仗可不是平时咱们玩的那些,可厉害着呢。据说是一个叫赵清河的兽医发明的……”
“兽医?!他娘的,兽医还能干这事?”
赵清河骑着马与常廷昭并行,听着百姓们的议论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一出大林子,在第一个城镇的时候严家就准备了马匹和马车,足够驼这些狼皮。可常廷昭偏不用那马车,而是依然像之前一般用马这般驮着,毫无遮盖,只是每一匹马驼得少了不少,分成几十匹在驼,就怕其他人没瞧见似的。
而一路上只要有人烟的地方,都会有百姓拥簇,一路走来都十分高调,就差没敲锣打鼓叫唤常廷昭在此了。赵清河起初还不明,后来看一路再无人骚扰顿时明了。这是故意显眼,才好让一些人不好下手。大佑人对西戎积怨很深,可谓世仇,如今竟是把西戎打得落花流水,百姓如何不兴奋,皆把常廷昭奉之为英雄。若是英雄出了意外,必是会引起民愤。
而马匹上的狼皮更是活生生打着某些人的眼,令其不敢动弹。最关键是已经入了严家地盘,想要做手脚没那么容易。严家势力遍布大佑,只要有人有盐的地方就有严家。明帝为何忌惮严家,便是如此。
“这般张扬,会不会惹来祸端?”赵清河颇为忧虑道,一路上常廷昭被百姓拥簇,虽说自个心底也跟着骄傲,却也不免担忧这样的事传到上面会变成什么样。功高震主的后果,可就是死路一条。
常廷昭一把将赵清河搂入怀中,“不管如何都会惹祸,倒不如张扬痛快一把。况且这般造势,进了京想要动我也得先堵住悠悠之口。”
赵清河想想也是,如今都已经另有所谋,还有何可惧,眼瞧着就要到京城,不知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不知为何,我心里直打鼓。”
常廷昭亲吻他的额头,握住他的手,“别担心,有我在。”
赵清河叹了口气,他倒不是担心自己,“回了京只怕麻烦不比在要塞少,你家那烂摊子可如何收拾?你哥难以有子,只怕你父亲一回来,六皇子就要发作了,世子之位必是难保。你又要娶我必是无法继承世子之位,冯侧室一派亦是不可能将世子之位传给他,你们家可还有能信任的兄弟可接任?若是没有,只怕六皇子也会借着这个由头将常家兵权收回。”
常廷昭眼眸暗了暗,常家原应有七子,已经丧了两个,除了常廷恩他皆不信任。他并不稀罕这世子之位,只是这怕这世子之位与常家兵权息息相关,若是弃了他虽不可惜这权势,但是只怕以后处境更加危险。
“我们已经搭上十三王爷和严家这艘船,到底谁是世子已经不重要。只要在那之前握紧兵权,就无所畏惧。只是只怕不能这般快搬离国公府,若我独立门户,这兵权必是会被逼迫交出去。对不起,我食言了。”
赵清河笑了起来,佯怒道:“你我之前还需这般客气?况且我也想瞧瞧你从小长大的地方。我就算嫁给你为妻那也不是妇人,在后宅能受什么委屈,你爹的女眷避都避不及。只要你别给我寻事纳妾,咱们关着门过日子有何可担忧的。”
常廷昭摇头叹道:“你若这般模样,我倒是不敢将你娶进门了。”
赵清河不解,“为何?还怕我坏了你们家的规矩不成?”
常廷昭叹道:“后宅腌臜事不比前朝简单,里边弯弯绕绕多着呢。你只要嫁给我为妻这些事就避不了,其他先不提,光我祖母就能让你头痛的。”
常老夫人出身平民,含辛茹苦将定国公拉扯大,性子刚烈倔强,对待儿子孙子那是打心眼的好,可对待儿媳和孙媳这便是不好说了。况且赵清河还是男妻,常老夫人必是更加看不顺眼,必是会刁难。
定国公也是个战场摸爬滚打出来的硬汉子,可在常老夫人面前都不敢粗喘一声。当年定国公破坏了与定国公夫之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契约,其中就有常老夫人的手笔。
当年常夫人是下嫁于定国公,那时候定国公不过是个小小的校尉,而常夫人却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出身书香门第。当时定国公对于这个知书达理、貌美如花的妻子十分敬重和宠爱,哪怕几年未有所出也不曾动摇要纳妾,甚至拒绝了常老夫人安排的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