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拥有着比他跟齐宴要长得多的过去和往事,见证了彼此从青涩到成熟的转变,是旁人永远无法横插进去的记忆。
所以他无法自控地介意这一点。
当这道念头划过段殊脑海的时候,那种奇异的熟悉感又浮现了上来。
他被某种潜藏于记忆深处的惯性所牵引,下意识道:“如果是我先……”
那个句子在被掩埋的记忆里浮现。
“……遇见你。”
是另一个声音说过这句话,低沉磁性,往日里会带着漫不经心的戏谑,那一刻却只剩执拗的不甘。
——如果是我先遇见你。
——你是不是就不会把他看得那么重要了?
话音落地,段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个在心底响起的声音和齐宴的声线很像。
身边的齐宴听见他的喃喃低语,先是诧异了片刻,然后垂下头,神情难辨地应声道:“可是,没有如果。”
没有如果。
失落的记忆在身体深处愈发喧嚣。
曾经,段殊面对着那句短短的假设,也给出了一模一样的答案。
现在,他和身边人交换位置,重新演绎了这段对话。
段殊在宙斯世界里体验过许多次交换,最初陆执质问他的伤口,后来他们的地位调转,轮到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回去。戚闻骁的第一个电话故意将他拉入风暴中央,后来他再一次接起对方的电话,换成他蓄意将戚闻骁带进温泉山庄……
段殊一直以为那只是巧合,是情绪推到了合适位置时,每个人都会做出的顺理成章的选择。
现在他忽然意识到,也许这种工整的对仗,精巧的设计,是故事背后那个设计者的练笔,他在练习要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地将自由的体验者引入他想要重现的情境。
比如这一刻。
他切身地体验到了成为后来者的不甘与愤懑,而另一个当事人,对已经逝去的时光无能为力,只能干涩地回答:“没有如果。”
当时的后来者,是怎么回答他的?
那些复杂的情绪和记忆碎片一并在心海里漂流、回荡,冲刷着渐渐不再苍白的心房,一点点为它染上色彩。
段殊想起了那个妄想一般的答案。
他看着身边的齐宴,很慢地重复。
“现实不能改变。”
“但在故事里,我们可以从头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