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稹不傻,他温文儒雅的外表之下,是一颗敏锐细腻的心。
贺老太太言辞肃重,绝非日常生活里苛待些衣食那样简单。
说来可笑,人在对待别人的小孩时能心狠手辣,却又希望在自己小孩面前维持慈母善良的形象。
欧阳蔓兰哀求的眼神望向贺老太太。
老太太拢紧外衣,不冷不热:“稹儿不愿娶青枝你也别逼他,不是只有你欧阳家才出好姑娘,我手头上有几个姑娘,人品相貌家世都不比青枝差,赶明让稹儿去看看。”
欧阳蔓兰:“......”
她能拒绝吗?
老太太这个时机卡的正好,不早不晚。
贺稹在雪地里跪了半晌,铁心拒绝。
老太太姗姗而来,开口就是含糊不清的重磅,又惹得贺稹起了疑心。
这含着敲打的警告,就好像,她若不答应,不仅会与亲生儿子起龃龉,更会招来难以想象的灾祸。
至于这灾祸会由谁掀起,除了贺京准,再无二人。
她会众叛亲离。
几年的心血与谋算一朝成空,全都付诸流水。
欧阳蔓兰太阳穴肉眼可见的抽跳,头晕眼花到险些站不住。
贺老太太手一挥:“扶你们太太下去休息。”
旁边佣人眼观六路,一左一右的扶着欧阳蔓兰进了卧室。
院中清静,积雪映上熹光,风扬起纱帐般的雪沫,将整个庭院营造出恍惚不真实的场景。
贺稹周身气息宁静:“奶奶,我妈做了什么对不起阿准的事?”
“不只你妈,”贺老太太轻描淡写,“贺家有几个能对得起他?”
贺稹没说话。
“阿准性子孤傲,”贺老太太眯起眼,“你稳重内敛,贺家交托到你们兄弟手中,我很放心。”
这两兄弟有一点是相似的,彼此骨血都长着傲慢,不屑惦记对方的东西。
只要他们各自掌管好名下集团,贺家会一直安稳。
贺稹表情不明,弯腰拂去膝盖上沾染的雪碎:“我不如阿准幸运。”
“......”贺老太太叹气,“你年轻,等再过几年就会明白,情爱都是镜花水月,你妻子的背景才能助你走得更远。”
贺稹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