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村是个小乡村，没有教书先生，村里孩子要上学，往往都是送到镇上去的，那还得家底子十分富裕。

一般的乡村孩子，是送不起学的，读书有什么用？会写两个字不就行了，以杨珂从前的家境，自然是连字都不识的。

但玲儿识字，不仅识字，还写的十分漂亮，乡下生活一到夜里便无事可做，因此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晚饭过后，便是玲儿教他识字的时候。

今夜也是一样。

杨珂认真的做着玲儿布置的功课，她则乖乖的坐在一边，拿着一朵不知名的蓝色小花摆弄。

写到一个字忘了，少年皱着眉头，苦苦不能下笔之时，鼻尖突然闻到一股草木的清香味。

他抬头，与玲儿鼻尖对鼻尖，撞个正着。

“玲……玲儿？”

“头发。”

“你说什么？”杨珂一愣：“头发，头发怎么了，头发没梳好吗？”

玲儿并不回答，直直的盯着他看了半天后，突然将双手摊开，里面握着一根长长的头发。

“你掉了头发吗？”杨珂一脸莫名，又突然想到玲儿刚到家里时，什么生活常识都不会，以为她又发傻了，便耐心性子解释。

“掉头发是很正常的，因为玲儿的头发长，所以偶尔掉一两根是没有关系的。”

玲儿摇摇头，又把手往他眼前凑了一凑。

杨珂这才注意到，她手中的这根头发，已是斑白，显然不是一个妙龄少女会掉的头发。

他正准备开口询问，玲儿却突然跳下凳子，拉着他来到了院中的一个角落。

杨珂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地上乱七八糟的画着一个图，又是圆圈又是线条，总之是看不懂。

“婆婆。”

玲儿指了指地上的图，又指了指杨婆婆住的房间，半晌，才慢吞吞的开口道：

“会死。”

杨珂一瞬间愣住了，下意识的回答：“婆婆年纪大了，终有一天……终会有一天不在的。”

“婆婆会死，我会死，玲儿也会死的。”

他想的很开，他一生没有父母，只有婆婆陪伴长大，但婆婆总有一天会离开的，还好上天待他并不过分刻薄，在此时送来了玲儿。

她是姐姐，他是弟弟，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婆婆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