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谡当然不是真的病了,同时,马谡也不是为了躲懒。
事实上,选取六部主官之事,就是马谡给新成立的内阁众人设立的一道考题。
既是检验内阁的众辅臣处理复杂问题的能力,也是在验证内阁制度在如今的大汉能够实行。
好在,不管是马谡所设立的内阁制度,亦或是其所选出的内阁辅臣都经受住了这次的考验。
不过短短数日的时间,六部的正副主官便已经被酌定到位,并且开始接管政事。
一切顺利得都有些不像话。
当然了,这其中,六部官员的选任,也少不了对世家门阀的妥协。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了。
重要的是,经过此节,已经验证过内阁能力的马谡知道,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作为次辅的蒋琬,乃是唯一一个知道马谡打算之人。
但很显然,蒋琬并不希望马谡离开。
无他,一旦马谡离开,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朝局势必再起波澜。
不说其他的,就单单一个内阁的空缺,就足以令朝堂大乱不止。
于是,在处理完了公事之后,蒋琬几乎是连夜赶到了马谡的府邸。
“幼常,你为何非要离开?”皎洁的月色下,发须皆白的蒋琬眉头深皱地问道,就仿佛眼前的马谡即将做逃兵一般。
隔着茶水冒出的氤氲水气,坐在对面的马谡也是笑着拿起了一盏茶水,随即道:“公琰此言,就像是吾要做什么天怒人怨之事情一般。”
“你可知道,一旦你离开,朝局将会如何动荡?丞相将大汉交到你的手里,是希望你能带领大汉中兴的。”放下茶壶,蒋琬也是无奈地接着说道。
“丞相希望大汉中兴不假,却不一定要在我的带领下。”说着马谡也是笑着看向了对面的蒋琬,道:“你看这几日不在,朝内大小事务,不是一样平稳?”
“这如何能比得。”蒋琬当即也是反驳道。
“放心吧,内阁和六部之制,为的就是防止一家独大。既能防止一家独大,那自然少了任何人,这套制度也能长久地执行下去。”马谡当即也是不疾不徐地回复道。
“内阁与六部之创,的确有其独到之处。”蒋琬微微点头,却又摇头看向马谡,问道:“只是,大将军,你就不怕人走而政歇吗?”
闻言,马谡也是微微一愣,随即便是说道:“第一,有公琰在,其后还有董、费在,数十载内,断然不会发生人走而政歇;第二,数十年的一个制度,若是还会遭到大多数人的反对而消失,那就说明它根本不合适,消失也就成了应有之意;第三,我不走,才是对此政策执行的最大阻碍。”
听着马谡的分析,蒋琬也是不由自主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尤其是最后一点,的确是切中其弊。
诚然,如今的大汉已经实行了所谓的内阁与六部制度,曾经的丞相府也已经解散,但毫无疑问,马谡无论在朝内,还是在军中都有着绝对的威信。
往往马谡的一句话、一个表态,甚至要比内阁的票拟和六部的指令更加有效。
就比如阁臣的确认,几乎就是马谡的命令所致。
很显然,马谡本身就是凌驾于内阁与六部之上的存在,换言之,马谡的存在也是内阁与六部制度的最大挑战。
想及此处,蒋琬也是微微一叹。
只是,饶是到了如今地步,蒋琬却依旧不肯放弃,还是试图挽留道:“可是,如今朝内的局势并不稳,尤其需要将军您坐镇才是啊。”
闻言,马谡却是放下了茶盏,微微摇头道:“只要有人在,斗争便是不可避免的。我在,或许能压制一时,但一旦我不在了,这些斗争只会以更加猛烈的形式爆发出来,更加得不偿失。”
不待蒋琬再度说些什么,马谡便是接着说道:“能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静观其变吧。人嘛迟早要成长的。”
蒋琬当然知道马谡在说什么。
的确,经过一次大封赏和一次官制的改革,马谡已经尽可能地调和着诸多派系的平衡。
而作为元从和荆州一系,马谡也尽可能地做出了最好的安排。
至于接下来是魏国一系重新站上鳌头,还是荆州一派继续引领大汉,只要他们都还是大汉之臣,对于马谡而言,便都是可以接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