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邺城的武库之内甲胄兵器倒还算是充足,倒是免去了这些兵卒裸身上战场的尴尬。
只是看着城外那黑云压城一般的汉军,再看看自己手中寥寥无几的兵力,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也是油然而生。
不过,尽管心中已经是万分的挫败了,但曹叡还是没有倒下,更没有放弃。
身着铠甲,腰佩利剑,一身戎装的曹叡,自从汉军围城之后便是不知疲惫地一遍遍地巡视着城防,倒是让军士们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你别说,在曹叡的日夜巡城之下,这股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倒还真有了几分军队的模样。
饶是在汉军的配重型投石车的狂轰滥炸之下,魏军也没有丝毫动摇的景象。
当然了,这也跟马谡没有下死力不无关系。
什么?为何没有下死力?
原因很简单,马谡在等,等一个消息在邺城的发酵——颍川郡已经沦陷的消息。
事实上,这个消息几乎是与汉军主力一同抵达的邺城。
就在当夜,便有城内的世家门阀之人夜缒而出,前来面见丞相和马谡,商议着投诚之事。
只不过,现下的价码还未谈拢。
而既然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马谡自然也不会拿自己士兵的性命开玩笑。
因此,这两日的进攻,看似声势浩大,但多以投石车和箭矢的攻击为主,目的也不是要拿下邺城,更多的只是向城内的门阀世家们施压而已。
只是,令马谡有些措手不及的是,就在一切向着最理想的方向发展之际,历史的编剧却是给马谡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一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黄昏时分,刚刚回营的丞相却是病倒了!
在第一时间,马谡就来到了丞相的床榻之前。
看着床榻上面若金纸的丞相,马谡当即便是面沉如水。
“丞相如此病重,之前为何不报?”尽管已经努力压着心头的怒火,马谡凌厉的眼神却已经让在场的军医不住的颤抖,前所未有的冰冷语气更是让整个帐内的温度都低了几分。
到底是杀伐果断的大将,马谡的威势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了的。
在场的数名军医在马谡的问话之下,扑通一声便是全都跪倒在地,哪里还能答话。
见状,一旁的费祎也是站了出来,低沉地说道:“是丞相一直不让说,怕耽搁大军的行程。”
闻言,马谡一时也有些语塞。
他何尝不知道,面前的这些军医根本不可能有胆子隐瞒自己,只有丞相亲自下令,才有可能能够瞒住的自己。
随即,重新坐回榻边的马谡也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若是自己能再勤快一些来向丞相请安,或许事情就不会演变到如今的地步。
看着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目的丞相,马谡的心中一时间也是五味杂陈:难道就真的不能让丞相看到天下一统的那天吗?
悠悠苍天,何薄于丞相啊!
好一阵的沉默之后,马谡也是尽可能缓和下语气,向那还跪着的军医们说道:“起来回话吧。”
“是。”军医们当即如蒙大赦,纷纷感激地站起了身。
“丞相情况到底如何,用了什么药?下一步要如何治疗?”马谡随即也是略带急切地问道。
“禀将军。”为首的老军医面对马谡的一连三问,当即也是答道:“丞相毕竟年事已高,又是经年劳累,内里早已空虚,再兼近日行军之劳顿,这才有了昏厥之状。
属下等已用人参吊住丞相之心脉,辅以温和滋补之药以滋养身躯。只是,丞相身子已如破漏之屋,虚不受补。
哎......”
一声轻叹中,马谡也是越发皱起了眉头。
那老军医随即也是接着说道:“唯今之计,最好是能寻一温和宜人之地,令丞相静养,辅之以食补药补,或可令丞相渐渐好转。只是......”
“只是什么?”马谡皱着眉头问道。
“将军容禀。”老军医再度抱拳而道:“只是丞相到底已是耳顺之年,加之多年劳累过度,即便静养,恐怕也无力回天。一年半载,便已经是属下的极限了。”
“什么?”马谡当即又是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