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摇动着羽扇,丞相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马谡,直把马谡给看得心里发毛了,丞相这才悠悠开口,问道:“说说吧,为什么不想去凉州?”
一瞬之间,马谡只觉得自己已经被丞相给看光了去。
当即,马谡也是在心中暗暗叹息着:果然,丞相就是丞相,像自己的这点小九九,根本瞒不过丞相的法眼。
只是,要如何与丞相诉说自己心中的顾虑,却还需斟酌一番。
略略在心中打好了腹稿之后,马谡这才接话道:“不敢欺瞒丞相,非不愿也,实不能也。”
“有何不能?”丞相显然对马谡的回答也很是好奇,当即便接着问道。
闻言,马谡却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对丞相问道:“丞相可还记得,在上邽城外,大军拔营之前,末将所呈上的两件利器?”
“自然记得,黑火药。”丞相也没有丝毫思考便立即脱口而出:“还有,双边马镫。”
不用问,这两样利器,丞相不仅仅是印象深刻,肯定也是时常揣摩其用处,这才能脱口而出。
闻言,马谡也是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那丞相可知,这双边马镫要如何发挥其最大之效用否?”
“且言之。”丞相当即也是捋了捋自己的长须,却是将问题抛回给了马谡。
“是。”马谡也不废话,当即接过了话头,答道:“如今之骑兵其质不过来去如风而已,其用无非两者,其一,以其速奔袭于大军侧翼,以弓弩之杀伤而助主力大军破敌;其二,则是用于追击敌军;当然,还有其余诸如侦查、报信等琐事。
然,综其所有,不难看出,骑兵,靡费颇多,却终究只是辅助之用。
辽东公孙虽有白马义从之精锐,却难敌袁本初之大军压境;而曹操虽有虎豹之精骑,却改组为步骑混同;而我军两度北伐,虽无骑兵,却依旧屡胜于拥骑兵之魏军。
何也?
盖骑兵受限于地形,更无正面突破之能,无力独当一面之故也。”
听着马谡的分析,丞相也不由得轻摇着羽扇表示认同。
见丞相并未否定,马谡也是接着说道:“可若是有了双边马镫,则事大不同也。
首先,骑兵之培养,将大大节省时间。
骑兵培养之难,一在于骑,二在于骑射。
骑马之难,有双边马镫后,上马如履平地,时间可减大半也;骑射之难,在于马背之颠簸,无手扶而难控制,有此双边马镫,将士可以双腿而控马,腾出双手而放箭。
故此,骑兵之培养,时日大可减半也。换言之,只要有足够弓兵,可在较短之时间内,培养出足够之骑兵。
然,更重要的是:双边马镫,将人与马合为一体,将彻底改变骑兵之战术。”
“丞相可见,马车之于路途,策马而奔,虽四五大汉不可阻之。”马谡忽然间问道。
丞相虽不明其意,却也是缓缓点头。
“何也?盖牛马之力非人所能及之也,昔即墨城下,田单以火牛破燕,亦是此理也。”马谡也随即说道:“丞相试想之,若此火牛之阵,变成战马之阵,而且,此战马者,还能随骑兵之心意而控之,该是何等之景象。”
闻言,丞相的眼睛也逐渐亮了起来:“幼常是说?”
“然也。”马谡点点头,继续道:“以重甲覆盖战马、骑兵全身,虽刀枪不可入也;再以锁链将三五战马相连,即为陆地之连舟。战马驰骋之下,巨力横生,有何等军阵可挡之?骑兵乘其上,以马镫而连战马,既控战马之路途,有手握长刀,更有何将能是一合之敌哉。”
“此,即所谓末将之新战法,名曰:重甲骑兵,专为破阵而存也。”诉说完毕的马谡也是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这边马谡说完了,那边丞相的心中却是万马奔腾了起来。
不难想象,那一匹匹披着战甲的骑兵在偌大的平原上冲刺起来的模样,该是怎样排山倒海一般的景况。
可以说,任何的军阵、战法,在这股摧枯拉朽的力量面前,都黯然失色。
不由得,丞相心中也是出现了一个声音:必须建立重骑兵,不惜一切代价建立重骑兵。
好一会儿之后,丞相才算是将心中的激动慢慢按下。
只是,丞相才将激动按下,另一个问题又出来了:既然马谡心中已有蓝图,还是彻底颠覆战局的那种,马谡不应该是要尽力争取前往凉州编练骑兵才对吗?怎么会不愿前往呢?
当即,丞相也是不由得疑惑地看向了马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