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厅里,易兰依旧跪在地上,身子隐隐的在发抖,她面前的火盆,已经灭了很久,火盆已经没有热度,房里比外面,还冷上几个度。
门一打开,一阵风吹进去,火盆里的纸灰被吹的遍地飞扬,易兰身上,飘的全是烟灰。
王依依跪到她旁边,用火折子重新点燃香烛,插在面前的香炉上。
“你阿爷阿奶,闹这么一出,无非是怕你被人欺负,等明儿你阿爹下葬了,你就跟他们回去吧。”
插完香烛,王依依又点燃纸钱,轻轻放在面前的火盆里,说话的同时,她手里的动作也没停。
她没有安慰易兰,也没说让易兰跟她一起的话。
因为不用她说,易兰也知道,王依依是要离开这个家的,不仅易家容不了她,小山村也容不下她,她是这个村的扫把星,是会克死男人的。
王依依在添纸钱,易兰神情麻木的抬头望她。
直到火盆开始重新烧上火,驱散了不少屋内的寒气,易兰才低下头,盯着眼前的火盆。
“你爹留下的东西,晚点我给你,剩下的明天再说。”说完,王依依起了身。
走到门口,重新把大门关上。
屋里的人,像是被世界遗弃了一般,孤零零的跪着,门一关,也挡住了屋内透出来的火光。
王依依进堂屋,易氏没跟进去,堂屋停着易参,她怕冲撞了易参。
王家的人,到底是没去下东西,王叔一个人来回搬了几趟,才把零嘴跟布匹搬完,放在整理出来的大桌上。
从兜里拿出十文钱给王叔,王依依才说:“王叔,辛苦了,多的算走夜路的钱,还有搬东西的钱。”
“使不得易娘子,易大走了,你以后没进账,日子苦着,别这么铺张。”王叔收到钱,又拿出几文还给王依依。
他手递过去想还回去,男女有别,稍微离近一点就有人说教,王叔只能放在桌上,往王依依方向推。
赶一趟牛车两文钱,来回四文,去的路上他也搭了人,这一趟除了回的晚些,他还是赚了钱。
所以王依依这钱,他怎么都不能要。
易氏见王依依多拿了钱,又开始骂王依依铺张,骂她是不是去窑子做工,窑子里得来的银子,才能赶上她花费的速度。
窑子,是村民对青楼的称呼,王依依跟王叔听了,视线同一时间转向她,王依依目露凶光,易氏不再怕的,她怕的是王叔的目光。
王叔一瞪,她就又骂王依依一家人。
她刚刚说的话,里面的意思,暗喻很明显,那就是不如让王依依跟王叔睡一觉,也省了这笔钱,所以王叔才会瞪她。
这话说不清楚,受累的不止王依依,还有他,他做跑牛车生意的,名声可不能有偏差。
王依依把钱又拿给王叔,王叔是真不要,王依依才把钱收了回来。
女人嫁给男人,会冠夫家的姓,王大叔的娘子,正是早上叫王依依起床的中年妇女。
王大娘在厨房帮忙,就没贪油水,王大叔赶车,也没占便宜,这也算是王依依来到这世上,为数不多能感觉到冷暖的机会。
“那行,王大叔,明儿我来你家串门,让王大娘在家等我。”笑着跟王大叔说,王依依收回了银钱。
王叔点头回应了,然后叫上王大娘,赶着牛车带她回家,一点看热闹的意思都没有。
王大叔一走,易氏就跑到桌边,把布匹往自己怀里拉,一个劲的招呼自己六个孙儿,让他们吃桌上的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