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这种关键时候,就越是不能出岔子。
被他这么一打岔,太子险些压制不住的泪意便消散了一半去,跪地给康熙行了一个真挚的大礼:“三弟所言甚是,且不说大清天下本就离不得您,即便为了儿臣和兄弟们,汗阿玛也要好生将养才是。”
看着眼前一脸真挚的两个儿子,或许是因为病中心思本就脆弱,此时康熙心中竟是格外暖洋洋的,先前强行压制在理性之下的感伤终于冒头,欣慰颔首:“罢了,朕明白你们的心思。”
说了这么久的话,他也累得厉害,之前想要多跟太子交代几句的时候便罢了,无非是强撑着一口气不散,如今这口气遽然松了,强压下去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急速涌来,连呼吸仿佛都微弱了几分。
“朕乏了,你们先退下吧。”他微微阖眼,连摆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轻声说道,“行宫虽离战场尚有一段距离,但噶尔丹此人狡诈多端,未必不会想出什么下作法子……若无必要,你们还是少在外走动。”
若是准噶尔使计令人潜入敌腹,擒贼先擒王,届时行宫定是贼子首选之地。
康熙身边防卫本就森严,如今这一病,防卫力量只增不减,来人定是难以得手的,但正是因为康熙这边的难以得手,初来乍到的太子和三阿哥才更显危险。
胤祉倒是无可无不可。虽然他很想多见见外面的世界,此次也是难得出门,但此时康熙病重,他们这些当儿子的本就不适合在外转悠,康熙这会儿的嘱咐也只不过是彻底锤死了他转悠的可能性罢了。
太子却犹豫了。
“汗阿玛,儿臣和三弟此次前来,为的便是给您侍疾,哪有闭门不出的道理……”
康熙仍未睁开眼睛:“你们有这份心,朕便知足了。虽说眼下并无其他感染之人,到底还是时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理应用不着朕多言才是。”
实际上,若不是先前太子和胤祉到的时候康熙还在昏睡之中,他是断然不会允许他们进来的。
梁九功这个大内总管再怎么威风,也拦不住一个储君和一个皇阿哥不是?
“好了,不必多言,朕倦了。”康熙不容拒绝地一锤定音。
胤祉连忙拽了太子一把,太子将要出口的话被憋了回去,只得带着满腔心事暂且退下。
“三弟,汗阿玛……”离了康熙寝宫之后,太子便立即皱着眉开口道。
没等他说全,胤祉便打断道:“汗阿玛累了。”
甭管太子到底想说什么、明儿他们到底来不来亲自侍疾,都可以日后再说。
当下最要紧的是,康熙累了,想要休息。
太子恍然,脸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