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恩重,他能说什么?终究还是看以后怎么做的。周云舒默默无言,手上却是加了三分力道,把佳人狠狠地搂在怀里,像是要化在自己身体里。这时候,周云舒忽的想起了前朝的一个词人的一首词,不自禁的念了出来:“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
张芜荻脸更红了。忽的开口道了声:“傻子,你勒死我了!”
周云舒一怔,便松了手。张芜荻怪不好意思的钻了出来,整理着自己衣服仪容,说道:“差点儿忘了,沧海老怪物还在那里呢……大敌当前,也不怕清微前辈笑话!”
……
当然不会有人笑话他们的小儿女情态,忘了此时还是大敌当前。此时沧海老人正在与一个白发老婆婆对峙着。老婆婆一身素白衣衫,驼着背,老态龙钟。身子骨孱弱的,像是浑身上下没有半两肉,全是皮包骨,一阵风就能够吹跑了也似的!一双浑浊的眼睛,不见半点光泽,也丝毫没有一个内功浑厚之人所以该具备的精神……似乎,这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罢了。
毫无疑问,这个看起来行将就木的老妇人,就是那位二十年前与沧海老人并肩的清微道人了。她看上去似乎风一吹就倒了,然则事实当然不会如此。这一点,只从沧海老人微缩的瞳孔透出来的紧张和全神贯注,就能够看得出来!
“呵,一别二十年,当年的绝代风华,如今也成了这幅模样。难怪你要说时间最是无情……比起来,你似乎比我过的惨多了!”沧海老人与清微道人对视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老婆子早就说了,早就成了北邙山下的活死人,这二十年来,当然比不得你沧海老人过得恣意。不过那又何妨,今日我必死,莫非你就能活?再说些岁月容颜、是否如意,又有何意义?”
“你就这么自信,能杀得了我?”沧海老人口中嗤笑一声:“你如今垂垂老矣。不动手,或许还能够凭借真气延寿两三天,一旦动手,那就必死无疑——你当真能舍得,又那么肯定一定能够杀得了我?”
“你心中没数么?”清微道人——或许称一声老妇人更为合适,以一种不疾不徐,似乎不掺杂丝毫人类的情感,慢慢的继续说道:“你如果坚信我奈何不了你,以你狷狂的性子,岂会和我说这么多废话?对于咱们这样的人来说,攻心之策,有何意义?要知道,不杀你,老婆子死不瞑目啊!”
沧海老人瞳孔一缩,却听清微道人继续道:“你对我的情况了解得很,我又岂能不知你的状态?那日你伤了我心脉,我也伤了你丹田。直到现在,你一身功力,也还不到昔日的四成。否则,就算少一双腿,你也不至于连和两个小辈动手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凭借奈何曲逞威,我说的可对?”
“呵,你是想提醒两个小辈吧?”沧海老人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也无需多说什么,动手便是。”
“好,请!”
“请!”
迟了二十年的生死之争,今日,终究是要落下帷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