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鸿紧跟着霍然站起身来,抬手指着罗素玄,厉声呵斥道:“好你个罗素玄!你竟然敢来!我饶不了你!来人,给我堵住他,杀了他!”
一声令下,身后的林家门生纷纷起身亮剑,其余门派见状,也对着来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原来此人便是修真界传闻的,十.恶.不.赦的罗素玄!想不到竟然如此年轻!”
“他年纪虽轻,但行事作风颇为狠辣残忍,曾一夜间斩杀近百人!前不久还在南阳出没,短短几日时间,便先后屠戮了两个当地的小家族,还御尸伤人,闹得当地民不聊生!”
“我也听说了此事,据说后来无极道宗的大弟子受南阳王家的委托,曾前往南阳围剿罗素玄,但不知为何,一无所获!”
“可见罗素玄修为高深,实力深不可测。眼下突然到访,只怕来势汹汹啊!”
周围议论声此起彼伏,因为罗素玄的到来,好些门派已经开始议论起来不久前南阳发生的惨案。
说着说着,突然又谈论起了在南阳“大名鼎鼎”的常轩来,更有甚者竟然直接当众认了出来。
“我说越宗主新收的徒弟,为何如此面熟!原来我见过他的,他不就是南阳常家的那个傻儿子?换了身道袍,我险些认不出他来了!”
此话一出,身旁的修士们纷纷侧眸望了过去,有好事者看热闹从来不怕事儿大,饶有趣味地从旁询问:“道友,怎么说?请细细道来?”
“你们有所不知,听闻,罗素玄途经南阳,不知怎的,意外抢了一门亲,那花轿里坐着的人,正是南阳常家的傻儿子!”
“那个傻子啊,嗐,在当地的名声着实难听至极!大街小巷谁不知道,常轩不仅是个傻子,还是个断袖!”
这一消息宛如一石惊起千层浪,迅速无比地在整个会场上传遍了。
一时间人人都在议论纷纷,对着高台上的小景指指点点。
林惊鸿一听,当即怒从心头起,霍然大步流星走上前去,一脚将叫嚣的最厉害的修士踹倒在地。
使劲碾着那修士的头,毫无形象可言地破口大骂道:“闭上你的臭嘴!一派胡言,胡说八道,无中生有!再敢胡说,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拿去喂狗!”
奈何今日能到场参加拜师大典,又刚好能同林剑山庄坐得很近的宗门,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
自然不会任由林惊鸿欺负本门的弟子,当即“唰”的一声,上百个修士齐齐起身抽剑,为首的掌门冷声道:“林少主好大的威风!竟然当众如此欺辱我长阳门弟子,可是不把我姚某人放在眼里了!”
“姚宗主见谅,舍弟一向嫉恶如仇,心直口快,只是听不得有人在此造谣生事罢了!”
林墨白侧眸冲着林惊鸿冷呵一声,“惊鸿,注意你的身份,又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出身的子弟,何须与那些无中生有,造谣生事之人,一般见识?”
“哼!”
如此,林惊鸿这才一脚将人踢开,抬手指着那名弟子道,“我姑且先饶了你,待我先去擒了罗素玄,再来找你算账!”
哪知方才被打的修士,也不是什么善茬儿,当即大声道:“我才不曾胡说八道,无中生有!整个南阳都传遍了,何须我胡说?当日林少主不是也到了南阳,说是擒拿罗素玄,可还不是被罗素玄所俘?我记得,林少主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那邪道生擒了,几年前不是也闹了一出,被人擒去关押了半个多月,才侥幸被林家救出!这事我可没无中生有了吧?”
“你还敢说!”
林惊鸿越发怒不可遏,这事当初的确闹得很大,惊动了整个修真界,林剑山庄昼夜不息,恨不得掘地三尺地找。
足足找了半月,才救出了林惊鸿。
彼时林惊鸿被囚|禁了半月之久,身心俱遭重创,休养了足足半年才好。
事后虽然林墨白下令,百般封锁消息,修真界碍于林剑山庄家大业大,不敢明面上说三道四。
但私底下偶尔还是会谈论起。
当初被罗素玄囚|禁的那半月,真可谓是林惊鸿此生的噩梦,与最脏最恨的污点。
也是他同罗素玄结下梁子,不死不休的原因!
这也是当初小景问他,能不能看在自己的情面上,让林惊鸿与罗素玄冰释前嫌,林惊鸿毫不犹豫直接拒绝的根本原因!
如今旧事再度被提,林惊鸿满脸怒容,即便只剩下一条手臂,他今日也要生生割了那个修士的舌头!
“惊鸿,回来!”
林墨白眉头一蹙,余光瞥见长阳门的姚宗主要对林惊鸿动手,想也不想直接出手阻拦。
两个宗主率先动起手来,没一会儿便从席上打到了场下。
原本被林惊鸿派出去捉拿罗素玄的门生们见状,也只能纷纷掉头回来,同长阳门的弟子打成一团。
罗素玄站在房檐上,见到场上这一幕,竟然抚掌大笑起来:“真好啊,都说玄门百家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曾想这会儿就已经打起来了!林家,哈哈哈,也有今天!”
“罗素玄!你给我闭嘴!今日但凡我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让你带走小景!”林惊鸿趁着打斗的空档,怒声道。
立马就有人大喊:“大家都听见了吧!林家少主林惊鸿分明早就认得那少年了!罗素玄今日又来抢人,可见我没有胡说八道!”
此人抬手一指台上站着的小景,越发大声道:“那人根本不是天剑宗宗主的养子!分明就是南阳常家的断袖儿子!此前还同邪道罗素玄里应外合,血洗了常家不说,后来又屠戮了王家!如此大|奸|大恶之辈,如何能拜入无极道宗?简直可笑!”
“什么?连身份都是假的?如此看来,此人倒是个大|奸|大恶之辈,居然与邪道同流合污!”
“如此这般恶毒小人,怎配拜入道宗?扰了道宗圣地!”
“呸!”一个修士忍不住骂道,“不知廉耻!”
“善恶不分!”
“如此黑白不辨!不配为人!”
“杀了罗素玄!”
“杀!”
……
不过短短片刻,小景就宛如从天上直接掉到了地下。
不过就短短片刻,小景就从人人羡慕的天之骄子,沦为这般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原来毁誉只在一瞬之间!
毁誉不由己,但凭旁人一张嘴,就胜得过千军万马。
没有任何人给小景开口解释的机会,一传十十传百,好像一点火星子,足够烧尽整片平原。
这些人当中,绝大多数人在此之前,根本就不认得小景。
也根本不知道南阳常家的那个傻子断袖。
他们只是道听途说,只是凭借着满腔热血,头顶着匡扶正义的旗号,上来就口诛笔伐,要将小景置于死地。
小景从前不知道什么是人言可畏,眼下好似明白了些,又好似什么都不明白。
人言可畏,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他的毁誉原来从不由己,从来不由已。
就连小景现在身上穿的道袍,好像也格外的扎眼。
才完成的拜师大典,突然之间也成了一个笑话。
“小景,不要去管罗素玄说什么,你莫理他,千万不要承认!”
沈清源趁乱上前,拉着小景的手腕,作势要将他拉走,急切地低声道:“师尊为了收你为亲传弟子,费了很多心血,欠了多少人情!如今拜师的礼节已毕,你现在已经是道宗的弟子,是师尊的亲传弟子了!你若是这个时候,承认你是常轩,那么此前师尊为你做的一切,都将成为笑话!道宗也会沦为整个修真界的笑柄!”
小景好像个木偶人,由沈清源拉着他的手腕,往台下走去。
整个人很懵,好像是在做梦。
事情发生的实在太突然了,让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越无尘道:“清源,把你师弟带下去,保护好他,今日,只要为师还有一口气在,谁都不能把你师弟带走!”
话音未落,越无尘整个人翩飞而起,身上玄色的道袍猎猎作响。
两手飞快结印,将整个道场包围其中。
众多宗门见状,便不打算随意出手,反而坐山观虎斗,正襟危坐地看着场上。
“你便是修真界传闻十|恶|不|赦,无|恶|不|作的邪道罗素玄?”
越无尘望向面前青衣书生似的青年,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究竟何时见过,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原来面前这人,便是小景口中一直念叨着的罗素玄。
除了一张脸生得比寻常人|妖艳一些,没什么特别的。
一无是处,普普通通。
越无尘也完全没看出来罗素玄身上到底有什么地方,能吸引到小景。
也许,只是罗素玄惯会对小景说甜言蜜语罢了。
“越宗主有礼,在下便是罗素玄。”
罗素玄倒是挺有礼节,还拱手见礼,露出了森白的牙齿,可笑容根本未达眼底,反而显得十分冷漠阴毒。
“你今日竟敢擅闯无极道宗,坏了拜师大典,本座再饶你不得了!”
越无尘懒得同罗素玄多费口舌,思及罗素玄此前对小景的所作所为,越无尘今日非得将其剉骨扬灰不可!
心念一动,惊蛰应声幻化而出,不断吞吐着雄浑的灵力。
“惊蛰……”
罗素玄望着越无尘手心里攥着的,正源源不断吞吐着灵力的,一条黑漆漆的短棍。
立马就说出了此法器的名字。
可奇怪的是,他明明今日第一次见到无极道宗的宗主,越无尘本尊。
可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有些烦躁。
在越无尘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同样在打量着越无尘。
望着越无尘冷漠的神情,那张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脸,玄色衣袂随风飘荡,气度倒是清贵疏远,但罗素玄觉得除了一张好看的脸之外,越无尘也没什么优点,普普通通的。
不仅普普通通,年纪应该也不小了吧,若真说越无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可能就是满头白发下,眉心一条鲜红的竖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