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是五品乾学州界,世家林立,天骄如云,不比我张家的沧澜州界。”
“你们行事,一定要小心,待人为善,切勿惹出事端来。”
“亥时之前,务必回来,不然家法处置。”
一众弟子拱手:“是,大长老。”
“嗯。”大长老点了点头,拂了拂衣袖,便离开了。
张家一众弟子,全都如释重负。
气氛也活跃了起来。
张家弟子们纷纷议论去哪玩,或是去拜访哪个亲朋故友,也有人喊张澜。
张澜性情惫懒,但为人平易洒脱,在族中人缘不错。
更何况,他还是金丹。
张澜考虑了下,便也随同去了。
众人离了洞府,便在就近的逍遥城里,四处逛了逛,见识了一下,乾学州界的风土人情和繁山胜景。
满目繁华,流金泻玉,当真美不胜收。
张家子弟心中惊叹。
唯有张澜一人,神思不属,心事重重。
逛着逛着,忽而有弟子叹道:
“乾学州界真好,可惜,我没办法到这来求学,我爹娘也不让。”
“就是,这次是大长老开恩,特意带我们来观礼的,这次回去,下次再来,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乾州太远了,可能永远都来不了了……”
“可惜了……”
一旁的张澜闻言,心中不免一动,忍不住想着:“要不要找机会……见墨画一面?”
这次来乾学州界,算是机缘巧合。
看完论剑之后,他们就要回坎州了,那时候当真是万里迢迢,相见无年了。
今后天各一方,墨画到底会去哪里,还会不会再相逢,谁也不知道。
但是……
张澜又有些迟疑。
墨画的逝水步,是他教的,按理说这个时候,他应该“避嫌”,不然让大长老察觉了,自己就倒大霉了。
更何况,墨画现在忙着论剑,不应该打扰他。
再者说,墨画现在今非昔比,已然是万众瞩目的天骄了,也未必还记得自己是谁……
自己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墨画……
张澜一时顾虑重重,踌躇不定。
可正又犹豫间,他又想起了大长老时常说的一些感慨。
修道岁月漫漫,离别容易,相逢难。
人的一生,因果际遇难料,很多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见了彼此一生中的最后一面了。
而眼前这个时候,也说不定就是他此生中,能与墨画再见的唯一机会了。
一旦错过,此后天各一方,很可能各自修行,直至身死道消。
张澜心中涌起无尽怅然。
他想了想,便对其他人道:“你们先逛,我去见个道友。”
其他人有些错愕,但也没多问,而是纷纷点头,有喊“澜兄”,又喊“澜叔叔”的,道了一声:
“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张澜颔首,便告别了张家众人。
他要去找墨画,但问题是,他也不知道墨画在哪,寻思片刻后,想到墨画既然是太虚门的弟子,那想必论剑之后,就应该回太虚门了。
“太虚门……”
张澜便雇了辆马车,问了路途,往太虚门去了。
逍遥门与太虚门,同为八大门,相距不远。
且大宗之间,有专用驰道,车马如龙,往来便利。
半个时辰左右,张澜便到了太虚城,而后对照舆图,穿过城池街道,沿着山石台阶,一直到了太虚门的山门前。
但到了山门前,却被拦住了。
正值论剑大会,乾学州界人山人海,各方修士涌来,鱼龙混杂。
人一多,就容易惹出事端。
因此,大多数乾学宗门,都会严格门禁,谢绝一切外客来访。
没有宗门令,没有长老函,根本进不去山门。
张澜就被拦在门外。
当然,他不是一个人,也有一些想入太虚门寻亲访友,或是一览宗门盛况的修士,同样被谢绝入内。
有人跟守山弟子说着什么,说他认识哪个长老,哪个客卿,但根本没用。
这是门规,不容解释。
张澜在山门外伫立良久,无奈叹了口气。
人的际遇,很难强求。
这或许,也是因果注定吧。
天色渐暗,夕阳落山,晚霞隐没。
张澜目光微黯,只能转过头,又沿着长长的山道,一步步向山下走。
一步步,远离太虚山。
……
而此时,太虚山内。
墨画比完了一天的论剑,正跟司徒几人,往弟子居走去,可走着走着,忽而心中一跳。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墨画停住了脚步。
司徒剑问道:“小师兄,怎么了?”
墨画摇了摇头,伸出手掌,掐指一算,便对司徒他们道:
“你们先回去,我有点事。”
司徒剑和程默,面面相觑。
墨画挥了挥手,不待司徒他们回答,便自顾自向山门走去了。
到了山门,门口堵着不少修士,有些吵闹。
墨画站在高高台阶的上,向远处一看,正好就看到一道渐渐远去,且有些黯然的背影。
这个背影,一身青衣,十分熟悉。
墨画一怔,第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而后目光越来越亮,脸上也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兴奋地喊道:
“张叔叔!”
这道清脆的呼喊声,越过高高的台阶,传到了山下,也传到了正在下山的张澜的耳中。
张澜愣住了,缓缓转身,回头看去,便见太虚山浩渺,云遮雾绕,仙气飘飘。
山门广阔,山台古色古香。
而山台的尽头,一个清秀如画的少年,正一脸开心地向他招手。
此时已经日暮,霞光低垂。
但少年的眼中,却明亮如星辰,笑容也如朝阳般清澈耀眼。
与他记忆中的那个孩童相比,看似变化很大,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一股暖流,自心间流淌。
相逢的喜悦,如雨后甘霖,在心头滋生。
张澜忍不住也笑了笑,目光洒脱且感怀:
“墨画,好久不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