胯下烈马一声痛苦的嘶鸣,她匆忙回望,只见马臀被一对巨大的钩子勾住,已经血肉模糊了。
那马疼得无状,再一甩,把茗澜从背上颠了出去,茗澜生生摔到地上,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本想撑着站起来,手也被细碎的尖利石头给划烂了。
林大海注意到动静,只匆忙回过头来,便要支援,可两人身后的追兵近在咫尺。
“记住我说的!”
茗澜忽的回头,对着林大海大喊一声。林大海如梦初醒,明白过来。
犹豫不得,不然便是两失。他现在一旦回头,两个人都跑不了,车上的妹妹或者是世子,一旦回到东临,都只有死,只不过时间长短。
容君和妹妹手无寸铁,都不会武功……
在外豺狼当道,也只有死路一条。
霎时间,这个快三十岁的男人泪流满面,再不能犹豫不决,他一挥马鞭,遁入山林之中。
这一去,或者就是永别。马车逐渐远去,遁入山林,飘尘黄沙伏在空中,未来得及落下。
茗心口隐隐约约作痛,她想起来,这或许,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看见自己的儿子。
小容君方才还蹲在地上,不肯吃她喂的饭……
千军万马奔腾而来,茗澜站在狭窄的路中间,一把掀开脸上人皮面具,张开双臂。
她要他们安安全全的离开,哪怕这辈子再也不见面了。茗澜缓缓闭上眼睛,面前打过一道搀着沙土气的劲风。
四处荒木丛生,只有中间这一条小道能过车马,她要确保万无一失,无人追赶成功。
茗澜似乎都能听见许多马匹堪堪停住的嘶鸣声。
没有死,她还是没有死。
她缓缓睁开眼睛,此刻夜还深远,万籁俱寂,山野间有虫子窸窸窣窣的叫声。
茗澜抬眼望去,面前那人魁梧高大,穿了一身铠甲,带着面具,更显得霸气侧漏,威风凛凛,胯下红棕烈马也是高大威猛。
茗澜此刻若是敌方将领,早被斩于马下了。
凌北野退掉面具,他动了军营的兵力来追人。
那一张冷硬的脸青筋暴起,透出掩盖不住的怒气。凌北野胸口剧烈起伏,翻身下马,一把揪住茗澜的衣领,恶狠狠的问到:“我儿子呢?”
茗澜不说话,只静静的把他看着,一头墨发随风舞动,说不出的孤傲。她眼里没有半分乞讨,半分卑微,她只幽幽的,用一种很沉静的目光看向凌北野。
一直看到他目光里面的怒意消散,甚至化为愧疚与躲避。
“你能保证容君一世平安喜乐吗?”她淡淡开口,没有质问,却好似在审判人一般。凌北野咽了咽口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