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门才被外面的人打开。

茗澜仍然有些恍惚,她在皇宫里杀人里,且是在玄天历来最重视的节日下,随便哪一个罪名,都够她受的。

那都得是死刑,要当场杖毙的,留她到现在,就是因为有一个凌北野。

她实在是不知道到底该如何破开这个死局。

耳旁是皮靴叩击地面的声音,而后是很轻很轻,却很急促的脚步声。那是小孩子才有的脚步声。

是容君!

茗澜望去,门口出现了一个带虎头帽,穿年兽袄子,红棉裤的小娃娃。

天气越来越冷,已经快要入冬,容君从上边下来,又在外面站了快半个时辰,此刻腿直打哆嗦。他双脸冻得通红,长长的睫毛上面,挂满了晶莹的泪水。

茗澜一把抱住自己的孩子,她俯身往前的时候,险些站不住了,这孩子一直都圆嘟嘟的,现在看来,十五天过去,倒是有些瘦了。

她抱着容君温软,娇小的躯体,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这比打她,虐待她,还要让她酸楚几分。

容君连哭也没有声音,只伏在茗澜肩头,一下一下抽泣着。

茗澜那瞬间什么都没有再想,她这么些天的麻木都一扫而空,感应和斗志被逐渐唤醒。茗澜只要一想到,自己一旦离开,她的孩子比这时候还要委屈不知道多少倍,就立刻经受不住。

她哭,孩子也哭,哭做一团。

茗澜想,自己一定要出去,绝对不能落得这样的结局。

她闭上眼睛,听见方才一直被忽略的铁靴坠地的声音。她抬眼看去,那道笨重坚固的石门旁,早就有人在看她了。

凌北野束着高马尾,很干净利落,身上穿着纯黑色的战衣,纯银的铁甲,护膝微微沾了泥灰,本来该是意气风发的打扮,鲜衣怒马的场景。

想来也是,西沧和南疆那边同时动乱,说不定有什么大的阴谋。城内最为可靠的将领,就是凌北野了。他现在挂了禁军统帅的职位,该是有的忙,还要来为她的事情四处奔波。

茗澜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凌北野十几日内好像沧桑了不少,他的眼下有微微的淤青,下巴上带着青色的胡茬,许是来不及剃了。

他看着茗澜,眼里好似荡起涟漪。

“得了皇兄批准,带了容君来看你。”

身音沙哑低沉,带着难以掩盖的疲惫和倦意。

茗澜心口微微一颤,果然,凌北野不是不愿意见她,是现在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他,他压根就没有办法来见自己。

他没有生气……没有质问……

为什么?所以……他是不是,相信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