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远处的歌舞声越来越小,那么渺远,她生处一种自己从未存在过的怅惘。
竹林幽深,仓惶,冷清。茗澜脸上的余热仍然没有散去,头脑倒是清醒了不少,她走着走着,总算找到一个小亭子,赶忙一屁股坐下。茗澜背靠着又硬又冷的木栏,有的硌着她的伤口了。
那些太过清明的刺疼,一直漫到心口上去。
她好想,就在那里趴着睡一辈子,天荒地老,海枯石烂,这样,就不会经历其他的事情了。
茗澜眯着眼睛,饶是脑袋昏昏沉沉,但是到底没有到达烂醉如泥的地步。
她极其灵敏的听见一阵脚步声,慢悠悠的站起来,身形晃悠了好几下。茗澜甚至光听脚步声,都能判断出这个人是谁,一是由于自己多年侦查的直觉,而是由于,她对这个人实在是太熟系了。
茗澜偏头去一看,一时间怔住。
竹海起伏,东齐王一身玄色长袍,暗红大氅站定,身姿挺拔,气宇轩昂,浓眉入鬓角,双目载繁星。
凌北野只定定的看着茗澜,他脑袋也是晕晕乎乎的,眸中却是一派的清明,耳旁全是呼啸的风声。他微微仰起头,看着石亭子里四仰八叉坐着的茗澜,虔诚得像是一个经年参拜的信徒。
茗澜见了凌北野,目光微微有些躲闪,月光倾泻在他四周,凌北野像个下凡的天神一般,墨发捎部渡上一层白光。他轻轻的,温柔的皱着眉毛,好似在像上苍祷告,却说无可说,念无所念。
他其实很英俊,非常英俊,可平日里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还总爱发脾气,为此惹下不少坏名声,所有人们都只记得这个王爷很霸道,不讲理,没有人注意到他是个美男子。
茗澜甚至也一度忘记凌北野是个美男子的事实,她总是避免去看他的眼睛,好似这样能阻止自己溺死在一厢情愿的爱河里。
她记起,凌北野把小容君抱在怀抱里,神色总是很温柔,很温柔,半点没有平日里雷厉风行,杀伐果决的强悍。晚风恋恋,林海深远。孤月高挂,远山长河不渡。
茗澜让他看的不自在……目光躲躲闪闪。她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的坐姿究竟有多么不雅观,起码对于一个已经出家为人母的女子来说,是不合适的。她叉着双腿,瘫坐在亭子里。
凌北野轻轻的颔了颔首,并未觉得有太多的不妥当,他在尽最大的力气宽容她,包容她,可她为什么……
他轻轻皱着眉头,面相有些凶,茗澜不自觉后缩了一下,凌北野微微睁大了眼睛,神色有些委屈,有些受伤。
茗澜只不动如山,凌北野上前几步,站定,就在离茗澜数步的位置,而后他狠狠扬起拳头向茗澜打去。茗澜心中大叫不妙,她面门有一阵极其强悍的拳风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