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简云台叹气:“你在折磨我。”
哑女早就注意到简云台在不停地看枪,她一把抓起枪支,重重甩到几米开外的地方。她眼眶通红作出口型:“坚持住!”
简云台抬眸看着她。
说得没错,最艰难的时刻已经挺过去了,裴溪、胖子,还有简瑞芝都在找他们,看见了他背上的伤,还指不定怎么念叨呢。要是再看见他自己拿枪把自己给崩了,那才真的叫天都塌了下来。
想到他们三人,简云台重新打起了精神,从头再读。
他感觉,自己应该是战胜了执念值的影响,因为还有人害怕见到他死亡。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金乌西沉,某一瞬间,简云台觉察到鼻尖有浅浅的凉意,抬头一看,雾蒙蒙的昏暗天空中像是洒下了雪白的柳絮,霎时间遮天蔽日。
下雪了。
蓝纱从细雪中穿过,截断了皑皑白雪。地面微微震动,金金兽化变大,背着胖子与简瑞芝往这边疾行而来。
最先到身边的,是从天边降落的裴溪,他衣摆扬起,快步跑到简云台的身边。
蹲下身后却不敢随意碰触他。
简云台第一次见到裴溪露出这样焦急恐惧的神色,白纱下的薄唇隐隐发白,抿成一条线,指尖悬停在他的眼前,有些微颤。
“下次来早点。”简云台虚弱笑道:“冷死了,你再迟点我就要感冒了。”
裴溪面色微白褪去外衣,裹到了他的背上,“我们在林口找到了你的妈妈,她说你往这边来,却不知道具体在哪里。我只能扬蓝纱到天上,试图搜寻你的踪迹。”
这话说起来很轻松,但密林林叶繁茂,挡住了地面。即便在天空中,也很难看清楚下面的情况,他几乎是翻遍了整个护城林,地毯式搜索,寸寸搜寻才找到了简云台。
“呼哧”一声响,金金停了下来。简瑞芝几乎是从金金背上跳了下来,踉跄跑近。
又眼角通红地停住。
胖子也焦急跑来,一看便“靠”了一声。
“怎么伤成这样,他妈的,他们在你背上砍了多少刀?”胖子气愤踹了一脚附近士兵的尸体,想要转头问哑女怎么回事,结果一转眼就看见哑女畏畏缩缩靠在树洞里,伸出来的那条腿上鲜血淋漓。
哑女比了几下手语。
简瑞芝翻译:“她让我们去医院。”
胖子说:“不能去医院,这个时候往医院跑,那不是活腻歪了嘛。”他蹲下身面色严肃检查了下简云台背上的伤口,黑着脸说:“把那些士兵鞭尸吧!气死老子了。”
“没有必要。”简云台意识昏昏沉沉,闭着眼睛有气无力说:“不去医院,现在就上火车。伤口你们看着办,简单处理一下……”
胖子头大瞪着简云台背上的刀伤,从耳垂斜向下一直划到了后腰,深处可见骨。最让他生气的是这伤口不知道怎么回事,上面沾了好多泥与血,有些泥都渗到了伤痕里,明明是一处刀伤,血却铺满了全背。
“谁干的?!”胖子怒咬后槽牙:“有毛病啊,砍就砍了,怎么还往你伤痕里塞泥巴,这是什么变态喜好啊。”
哑女一惊,傻傻张大嘴巴。
这泥巴不是士兵塞的,是她把简云台拖到树洞里藏起来的时候,粘上去的啊!
她打手语解释,但对面三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可能以为简云台被谁虐待了,根本没心思看她打手语。
哑女:“……”qaq!
胖子沉声说:“先把上面的泥巴和血清掉,不然伤口容易感染发炎。”说着,他就预备脱掉外套,想着拿这玩意儿充作抹布,撕成块状去擦。
简瑞芝连忙拦住胖子,“你的外套太脏了,而且质地粗糙,他会很疼。”
胖子:“……现在我们全都很脏。”
“……”简瑞芝静默。
这话说的可让人太心酸了,他们一行人就跟难民似的,胖子与裴溪从火车站回来,沾了一身的灰尘,身上还有烟草的气味,特别是裴溪,裴溪地毯式搜寻密林,白衣染上了不少红花与绿汁。简瑞芝与哑女则是半身染血,简云台自己就更别提了,只有一张脸还算是白白净净。
只有婴儿的襁褓还算干净。
大冬天,要是把婴儿的襁褓弄出来给简云台擦洗伤痕,那婴儿估计也够呛。
简云台听他们谈这些都头疼,昏昏沉沉闭眼说:“有什么好擦的,上火车再弄吧。”
“你的伤口会感染——”胖子的声音戛然而止,似是有些震惊,周围突然静悄悄的。
简云台只觉得身旁窸窸窣窣一阵,间或夹杂有银锁的叮叮当当声,清脆又微小,像极了悬挂在海滩边的贝壳风铃。紧接着,背上就传来了轻柔的触感,一点一点将那些泥土拭去,血水变成了雪水。
所以到底是用什么东西给他擦的?
他心中有些疑惑,想要睁开眼睛看,可是太疲惫了。无论怎么用力,眼皮好像也重逾千斤,陷入昏睡前的最后一瞬,简云台听见胖子似惊叹,又似调侃:“好家伙,我要是长你这样,还拿面纱挡着?我洗澡我都不关门的!我要裸/奔上街造福社会。”
……胖子又在满嘴跑什么火车?
简云台满心迷茫,昏迷了过去。
※※※
【请神上身副本!睡着的姐妹们速速起床!】微博上有这么一个高热话题。
【裴通行摘面纱了!好帅!呜呜呜我已经软到在荷尔蒙的冲击下了!】
【啊?什么?发生什么了?不是还在逃亡吗?我几天没合眼实在扛不住去睡觉了,半夜被姐妹一个电话弄起来,所以我的cp终于要成婚了吗?】
【不是成婚才能摘面纱么?这还要逃个五六天呢……雾草,简大胆受伤了?!】
【简云台受伤了,需要干净的布来处理伤口,他们一行人全都风尘仆仆,脏得要死。只有裴溪的面纱一直被他自己有意防护,保存得干干净净。于是裴通行摘下了面纱,用面纱清理简云台背上的血迹和泥。】
该条评论后还带着一张直播截图:
满屏满屏的黑泥与血红,已经被刀刃豁开来的白皙皮肤,血块结痂。有一只骨节纤长有力的手,正攥着一块如白雪雾气般的柔纱,轻点着那背上的黑泥与血。
雪白与污浊碰撞,对比度极强,给人一种巨大的视觉冲击感。
【裴通行的面纱与青灯不是神之通行最严防死守的规矩吗?我靠,之前青灯给了简云台就算了,现在连面纱也摘下来擦血?】
【呜呜呜呜呜裴通行的底线真的是为了简云台,一退再退。】
【田僧会气死吧hhhhhhhhh】
【没有面纱,裴通行出去后不是直接和同僚们贴脸了吗?笑死,我一想到他们看见裴通行露脸的表情,就觉得刺激!】
【看了半个月这个副本,你们就不好奇裴通行长什么样子吗?我也不想好奇,可是他是白色的头发耶(捂脸)】
【人均白毛控xp蠢蠢欲动!】
【不聊了不聊了,姐妹们我先冲过去看看,迫不及待想看了啊啊啊啊啊!!!】
简云台醒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掉了,换成了干净的外套。
他动了动,很快意识到外套里面没有其他衣服,唯有穿腰而过缠了满背满肩膀的绷带。外面套了件棉麻的外套,前面的拉链被拉到喉咙处,领口高高竖起。
……难怪他昏迷的时候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被一个保鲜膜裹住了脸,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简云台抬起手臂,想要将拉链往下拉一点,顿时疼到“嘶”了一声。
他一出声,另外几人立即看了过来。
胖子担忧问:“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