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我跟林染说,我要参加明年关西棋院举办的夏日祭国际围棋公开赛,到时见正好叙叙旧。

他态度异常坚定:“我身陷敌营,但意志坚定,绝对没有跟外国人乱搞男女关系。欢迎领导莅临检查。”

我欠着林染个解释,正在不厚道的考虑叙旧的时候把他灌醉,然后顺便解释了。

大二时我在上海街头遇见李立峰。正下着大雨,我买了棋谱正往公交车站方向跑,忽然有一件外套飞到我头上,挡了雨。回头,看见李立峰骑着一辆雅马哈摩托,指着后座粗声粗气的:“去哪里?我送你。”

三年不见,他长高了不少,额头前还是染着那撮红毛,眼底带着少年特有的倔强。外套搭我身上了,他浑身淋得透湿。正是晚饭的时候,我请他去校门口的小食店吃面,小屁孩真饿了,吃得狼吞虎咽的。

他吃面的时候左手一直握着一把折扇,我打开扇面,上面只有一个“静”字。

他说得挺认真的:“陈老师写给我的,放在身边时时自省。老师说我的棋太浮躁了,需要沉静下来。”

我仔细一看,果然是耀然的字。

围棋是个打磨人性的东西,当年傲气的小屁孩,正在开始逐渐学会收敛。

他问我为什么选择休赛去读大学。

我给他举了一些例子,棋手要走到棋坛顶峰,不得不从小学棋,很多职业棋手高中时代就彻底退学,进入棋坛。可是围棋本身就是一门承载着历史的艺术,过早的脱离文化学习,很容易在盛年时期遇到瓶颈,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提高。我只是试试,我这条路会不会走等比大家都远。

“而且,”我笑笑:“我本来就对历史文化感兴趣。我想知道围棋文化在历史中究竟占了怎样的地位。而雅门的棋道,又是怎样发展演变而来的。”

吃到一半,他忽然停下,大大方方的笑了:“沈昭,我很高兴你还认得出我。”

我想说我是首先认出了你脑门上那撮红毛,幸好及时打住。

他说得极为认真:“以前我不懂事,做过很多伤害你的事情,说过一些不该说的话,希望你能不和我计较。”

我大笑:“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