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康熙的几乎把人冻结的眼神，佟佳氏反而笑了：“怎么，皇上觉得臣妾的这个提议不好吗？”
康熙冷着脸看着佟佳氏，没有说话。
看到康熙这个反应，佟佳氏不仅不在意，脸上的笑容反而更深了。
“看来，皇上对臣妾的这个提议很是意动啊！一门婚姻，换我佟家一族的支持，想来，皇上还是很乐意看到四阿哥有这么一个助力的。”
康熙的眼神暗了暗，半晌才开口道：“你有什么条件？”
听到这，佟佳氏眼睛一亮，知道皇上这是妥协了，但是立刻就平静了下来，低着头淡淡道。
“臣妾都是快死的人了，能有什么条件？臣妾只是想在死前和德妃化干戈为玉帛，借着这桩婚事，让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罢了。”
前半生，臣妾做了太多的错事，不仅害了自己，也连累到了臣妾的母家。现在臣妾就要死了，总得为他们做点什么。
臣妾也不指望皇上能原谅臣妾，但是臣妾不希望皇上因为臣妾对佟家再有什么芥蒂了。”
康熙语带深意：“……你倒是孝顺。”
佟佳氏虚弱地一笑：“要说臣妾还有什么惦记的，也就只有皇上和臣妾的母家了。
关心皇上的人太多了，哪轮到臣妾来操心？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剩下臣妾的母家了。还望皇上看在臣妾到底伺候皇上一场的份上，成全臣妾这最后一个心愿吧！”
康熙沉默了一下，道：“……德妃未必会同意。”
佟佳氏笑了，只是这笑意却未达眼底：“那皇上就要好好劝劝德妃了，毕竟，这对胤禛的前程也是有好处的不是吗？她要是真的为了四阿哥好，就应该同意的。”
康熙深深地看了佟佳氏一眼，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只留下一句“朕回去了”，就离开了承乾宫。
康熙一走，佟佳氏就再也支撑不了病体，整个人趴了下来，伏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娘娘、娘娘，您怎么样呢？”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小太监出现在佟佳氏的寝殿之中，看到佟佳氏这个样子，连忙把从袖子中掏出一个药丸喂到佟佳氏的嘴里。
在吃了药之后，佟佳氏的呼吸总算平复了些，靠着床头养着神。
“娘娘，皇上应了吗？”见佟佳氏好些了，小太监端着茶送到佟佳氏的手边问道。
“虽然当着本宫的面皇上并未答应，但是看皇上的神情，也有八分中意了。”佟佳氏虚弱道。
小太监不解：“娘娘，德妃把你害到这个地步，你怎么还要送德妃这么大一助力呢？岂不是便宜了德妃？”
在小太监看来，娘娘的那些担心完全是没有必要的，皇上怎么可能会因为娘娘的一点错事而迁怒整个佟家呢？
先不提娘娘犯错也是两年前的事了，皇上要是想动他们佟家早就动了，何必非要等到娘娘死——皇上现在对娘娘可没什么情分可言了。
就单单他们佟家是皇上生母孝康章皇后的母家，这一点，佟家也不会像那些大家族轰然倒下。
况且即便皇上心里真的对他们佟家有什么意见，他们佟家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自从明珠倒台之后，这前朝除了索额图大人外，就再也没有谁能和他们佟家分庭抗礼的。皇上还要依仗着他们佟家来治理这大清江山呢。就连大阿哥和太子那边，都暗中拼命地想要争取他佟家的支持。他们佟家如此如日中天，娘娘何必要这样做？
“小东子，你真当本宫这么做是为了佟氏一族吗？”佟佳氏眼中尽是幽光。
“难道……不是吗？”小东子迟疑道。
他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理由，能让娘娘放下对德妃的憎恨，也要把佟家的女儿嫁给四阿哥。
“当然不是，本宫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要为佟氏一族殚精竭虑？”小东子的话就仿佛是打开了佟佳氏某个开关一般，使得佟佳氏陡然激动了起来。
“本宫被软禁至今，他们有为本宫说过半句话吗？没有！不仅如此，他们甚至还想把族中的女子送到宫里来取代本宫的位置！
在他们心中，本宫已经是废人了，他们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废人而触怒皇上？
呵呵，这就是本宫的好母家、好依靠！在关键的时候，不仅没有拉本宫一把，甚至还狠狠地把本宫往下踩！”
一想到这些年自己的遭遇，佟佳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愤恨，一脸的狰狞。
她是犯了大错，但是以他么佟家的权势，若是佟家真的想要救她，也并不是没有办法。但是他们却担心被皇上迁怒，什么都没有做，任由她被皇上软禁！
要不是额娘还顾惜着她，暗中派人照拂她，她怕是早就过不下去了！
小东子被佟佳氏此刻的表情吓住了，整个人噤若寒蝉，是一个话都不敢说。
佟佳氏还是在那里发泄着自己的怒火：“他们不是要做孤臣吗？本宫就让他做不成！本宫偏要他们站队。
现在太子地位稳固，前朝又有索额图撑腰，我看他们怎么办！”
小东子忍不住说道：“娘娘，那毕竟也是您的母……”
“家”字还没有说出口，佟佳氏的眼神就狠狠地瞪了过来，小东子刚鼓起的一点勇气，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佟佳氏看着小东子，一字一句地说道：“在他们决定放弃本宫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了！”
这两年的软禁生涯，不仅让她对吴雅的恨意越深了，就连自己的母家也恨上了。
小东子被佟佳氏的眼睛看得浑身发寒，下意识地转移话题道：“那、那德妃那边呢？娘娘就打算这么轻易放过？”
“放过？本宫就是死也不放过她！”佟佳氏咬牙切齿道，“她最恨的本宫的侄女成了她的儿媳，德妃这个贱人这辈子都不会痛快吧！
而且你觉得，凭着佟氏一族的势力，太子和索额图那些人会甘心看到佟家倒向四阿哥吗？
呵呵，本宫不用想就知道到时候等待四阿哥的，必然是无休无止的算计和针对。
本宫倒是要看看，到时候四阿哥有多大的本事，能在那些阴谋诡计中活下来！德妃，就一辈子为她的好儿子担心受怕吧！”佟佳氏的脸上满是怨毒之色。
现在德妃那个贱人被皇上庇护着，她动不了她。但是只要有一丝机会，她都不会让德妃那个贱人好过！
小东子看着佟佳氏扭曲的脸庞，深深地打了个寒战。
他们娘娘，是真的疯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