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侍疾？倒也不算说错。”此刻的太皇太后似乎精神好了一点，说话的语速也快了一些，没有刚才那么费劲了。

“哀家病了，想让德妃帮哀家医一医这病。”

“太皇太后说笑了，臣妾不过是一届后宫妇人罢了，既不会诊脉也不会抓药，如何能医得了太皇太后的病？”吴雅的头埋得更低了。

“不，哀家这病乃是心病，非德妃你不能医。”太皇太后摇了摇头，依然直勾勾地看着德妃。

“德妃，哀家没有多长时间了，你这般孝顺善解人意，想来会在哀家走之前医好哀家这心病吧！”

“臣妾无能，怕是要辜负太皇太后的期望了。”吴雅越发凛然的同时，心中的戾气也越聚越多。

你要死就自己去死，想要拉上她一起陪葬？做梦！

“……到底年纪小，不懂事啊！”太皇太后悠悠地叹道，像是在感慨，只是看向吴雅的眼神却压迫性十足。

只是吴雅依然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纹丝不动，就好像没有发现她的不满一般。

她不懂事？她懂事就应该去死？呵呵，滑天下之大稽！

“……罢了，你先坐吧，都行了半天的礼了。”看着面前看似毕恭毕敬，却浑身散发着不屈的德妃，太皇太后的眼神越发暗沉了。

“谢太皇太后。”吴雅立刻站了起来，找了一个远远的位置做了下来。

“葛太医，给德妃把把脉，看看她这胎怎么样。哀家这段时间一直病着，都没有过问过你的身体，这次来了就正好让太医瞧瞧。”太皇太后淡淡地说道。

“是，微臣遵旨。”这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看起来五六十岁的太医走到吴雅面前的，躬身道，“还请娘娘把手伸出来，微臣要给娘娘您把脉。”

吴雅深深地看了这个太医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然后把手伸了出来，葛太医开始诊脉。

差不多过了五分钟之后，葛太医站了起来，对着太皇太后躬身道：“回太皇太后，德妃娘娘身体康健，胎像非常稳固，想来再过几天，定会平安诞下皇嗣。”

“嗯。”太皇太后点了点头，“既然胎像这么稳固，想来提前几天生产皇嗣也是无碍的吧！”

太皇太后话音刚落，现场为之一静。

葛太医艰难地看了面无表情的吴雅一眼，又看了看脸上同样没有丝毫表情的太皇太后，不由地低下了头，艰难道：“以德妃娘娘的身体情况……若真的提前生产也是无妨的，但是妇人生产讲究个瓜熟蒂落，最好等……”

“哀家等不了这么长时间了！”太皇太后猛然睁开眼睛，声音也变得狠厉起来。

“德妃，哀家的时间不多了，死前就想看一看哀家的这个曾孙。这点愿望，想必德妃肯定能满足哀家吧！”

此时的太皇太后已经完全不掩饰对吴雅的恶意，看向她的眼神格外的冰冷。

吴雅紧了紧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太皇太后虽然这么说，但是这产期未到，臣妾也没有办法。

再者，臣妾也觉得这个孩子现在出生不是一个好的时间。若是在他生下来之后，太皇太后就……那他岂不是要背负了克死曾祖母的罪名？臣妾也不忍心。”

“这些，就不是德妃你该考虑的了，德妃，你只要乖乖配合就行了。”太皇太后冷声道。

“苏麻，去把药给德妃端上来吧！”

“是！”

不多时，苏麻就端着一碗黑漆漆地药走了进来。

看到苏麻手中的药，吴雅眼神的眼神瞬间一凝。

果然吗……

看到吴雅这个反应，苏麻还以为她是害怕了，不由得微微一笑。

“娘娘不要担心，这不过是普通的催产药罢了，它除了会让娘娘提前发动，不会对对娘娘您的身体有什么害处的。娘娘，为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临终心愿，喝药吧！”

“呵呵。”吴雅呵呵一笑，眼神却更冷了。

她当然知道这只是普通的催产药，但是太皇太后的临终心愿却不是为了看她肚子里的孩子，而是要她的命！

“还请娘娘不要拖延时间了，快喝药吧！尽早完成太皇太后的心愿岂不是好？”见吴雅迟迟没有动作，苏麻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况且娘娘就是拖延时间也是没有用的，皇上现在应该还在天坛的路上，在祈福完成之前，皇上是不会回来的。”

“姑姑倒是算的滴水不漏。”吴雅讽刺一笑，看向苏麻的眼中满是杀意。

苏麻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轻笑道：“皇上这般爱重娘娘，奴婢要是这点都算不到那岂不是辜负了太皇太后的期望？

娘娘，喝药吧，药凉了。”苏麻再一次催促道。

吴雅：“……”

深深地看了苏麻一眼，吴雅又抬起头，仔细地、认真地看向这大殿中的每一个人，就像是要把这些人的样子刻在脑海中一般。

最后吴雅把目光定格在了躺在床上、用看死人一般的眼神，同样在看着她的太皇太后。

对相互对视了数十秒之后，吴雅收回目光，端起苏麻手中的药碗，然后一饮而尽。

在喝完最后一滴药后，吴雅猛地把手中的药碗狠狠地砸向了太皇太后床前的脚踏之上。

“啪！”

剧烈的瓷器碎裂的声音，让在场除了太皇太后的每个人都脸色狂变。

苏麻大怒：“德妃，你这是做什么？”

吴雅丝毫不理会愤怒的苏麻，目光直直地看向太皇太后，冷笑道：“现在太皇太后可满意了？”

面对吴雅这番以下犯上的大逆之举，这位辅佐顺治、康熙两代帝王的女政治家，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德妃你深明大义，能完成哀家临终前的心愿，哀家自然是满意的。”

太皇太后看向刘太医：“德妃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发作。”

刘太医连忙道：“回太皇太后，催产药既然已经服下，短则一盏茶，长则一炷香，德妃就该发作了。”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行了，把德妃娘娘带到产房去吧！等下就该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