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士兔子要不要呢,我还是挺想吃点干酪的。”安汶笑着建议道。
洛兰突然笑了起来,“我想起来我第一次吃威尔士兔子的时候,我表示我已经吃的很饱了,不可能再吃下一只兔子了。”
“其实只是干酪吐司。”安汶也笑了起来,“加上一点烤洋葱会很好吃的。”
“为什么要起这么凶残的名字啊。”洛兰笑着说道。
“因为古代农民吃不起兔子来着。”安汶说道,“很多古时候的菜都很名不副实的,比方说很多带鸡鸭鱼肉的其实都没有。”
“所以人类还是在变好的。”洛兰轻声说,“至少,在物质上。”
安汶的手指从琳琅满目的小蛋糕上滑了过去,“是啊,人类在变好的。”
洛兰轻轻地转过头,将目光放在了窗外的雨上,他很喜欢下雨,但是有时候的雨带着一股腥味,让他忍不住想起尸横遍野的行星,比方说某颗遍布盐湖的,美丽的透明星球。
第九左旋赛特星。
他永远没有办法忘记这个名字。
那颗行星似乎一夜之间消失在了世界上,人们不再记得它,它是一个文学学院所在地,萌生出了某种大逆不道的思想的摇篮。
它曾经活跃过一段时间,然后戛然而止,官方的布告是合并迁移,但是洛兰碰巧有一个在那里研究的朋友。
他曾写信问他最近有没有什么针对他们的风声。
洛兰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问题。
“我不知道啊,如果有什么军事行动的话,如果不是我的部署,那么我一点也接不到消息的,如果你感觉不妙就赶紧离开吧。”洛兰回复道。
“我吗,”他收到了那个人的回信,“我应该说错了点什么,说不定会死吧。”
“不过你也不要太在意,我不想离开这个国家,毕竟我就出生在这里。”
洛兰用掉了自己的年假,当他偷偷登录上那颗行星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在那里了。
尸体被成批地处理。
血水在盐湖里扩散。
从此之后他但凡看到血水,即使是肉排里的,也忍不住感到恶心。
他可是个军人啊,这样的软弱无能也许将来会一事无成,然而他并不能彻底改掉自己的天性,他天生不愿意看到死亡。
“敌人会利用这个弱点让你全军覆没的。”
他知道啊,他当然更不希望自己的人死去了,所以当需要他开枪的时候,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在这个时代圣母早就不是什么好词了。
他应该为自己的这份软弱感到羞耻,所有的社会观念都在这么告诉着他。
他改不掉。
内心深处总是有什么负罪感在吞噬着他,好似深渊里有无数只手,要把他拖向万劫不复。
安汶切开了一块土豆饼,她并没有要什么肉排。
她知道这个青年也许对这种东西有什么无法提及的隐痛。
也许是某场残忍的战役,也许,安汶的心中掠过了一个可能,某场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