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啥睡?不睡,那老些麦子还没搓粒儿呢。”老太太又打一个哈欠,撑着胳膊从棺材上扯下一包麦穗,放腿中间,就开始揉。
还赶浔哥自己去睡儿,“你还小,不睡可长不高!”
桑宁一把夺走老太太手里的包袱,强硬的说:“搓啥搓,黑灯瞎火的,您能看清?一口气再把麦粒和麦皮子一起吹掉,那才可惜呢。
您赶紧睡,我和常安哥坐车辕上,借着火把的光,先搓着!”
年纪大了,到底没有年轻人精力好,嘴上说着她来,结果头刚歪到包袱上,就开始打呼噜。
看两人都睡了,桑宁拎着包袱爬到车辕上,和穆常安并排坐着。
“刚才对不住啊,阿奶就是那个念叨性子,知道你救了我和浔哥,不由就拿你当自家娃,多念叨几句。”
桑宁盘腿坐着,把麦穗包袱放腿中间,解开准备搓麦粒,一边和男人道歉。
臭男人连穆老爹的念叨都受不了,依他的狗脾气能受得了阿奶念叨?
谁知穆常安却满不在意,一手握缰绳,一手垂在屈起的膝盖上,淡淡说:“无妨,冯阿奶挺好的!”
自从阿奶死后,再没有对他这么念叨过了。
爹一个大男人,心粗的跟水桶似的,只管着不饿死他就行。
所以,刚才猛不丁听老太太念叨,他心里暖滋滋的。
“咦?这可不像你啊!”桑宁眨巴一下眼,有些意外,想了想,眼珠子滴溜一转,凑过去贱兮兮问,“咋了?被我阿奶感动了?”
穆常安抿唇,不打算回答,板着脸推开桑宁的头,嫌弃道:“离我远点儿,不是要搓麦子吗?好好搓!”
“嘿嘿,我搓不成。”桑宁讨好一笑,把裹着白布的手伸到男人眼前,可怜巴巴说:“这还伤着呢,一搓麦子说不定又要冒血。
不然……你来吧,我来控制骡车,昨儿赶过一次有经验了,再说有你在旁边盯着,出不了岔子的!”
穆常安瞪人,拧眉反问:“你拿麦子时,是不是就想着把活扔给我了?”
“嘿嘿嘿,我哪敢啊,搓不搓麦子,不还得你同意吗?”
他还有的选吗?那快包成粽子的手都伸到他眼巴前了,更何况这伤还是为救他受的。
“没下次了!”穆常安冷哼,一把夺过装麦子的包袱,顺手又把缰绳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