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从推着沈静安的轮椅,静静地走在幽深的甬道中,耳边只有车轮滚过青石板时发出的咯吱声。
宫门外的积雪无人清扫,车轮滚在上面逐渐有些吃力。
仆从吐出一口热气,逐渐推着沈静安走进宫外的浓雾中。
走着走着,他远远瞧见前方浓雾中,好似有一道黢黑的人影,眯起双眼细看,又看不真切。
仆从打了个哆嗦,道:“公子,前面好像是个人。”
说是人,可那人脸上却五颜六色,像是戴了一张元月灯会上,孩童们才喜欢的,颜色极其鲜艳的面具。
那身量瞧上去,却比孩童要高大不少。
沈静安摆摆手,暂且让仆从停下轮椅,道:“你在这儿等一等。”
轮椅的轱辘转动,在白色的积雪上留下深深的车辙后,渐渐消失在浓雾中。
一道颀长的少年身影长身玉立在漫天白色的雾气中,双臂交叉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等着他。
见着他孤身一人前来,艳丽油彩后的面具下传出闷闷的声音,“好久不见啊,表哥。”
熬过最初几日的痛不欲生后,沈熹微身上残存的阿芙蓉毒素才逐渐消散。
新年的头一天夜里,沈熹微让小厨房做了几道小菜,关起门来,与珠儿、朱砂一道庆贺新春年节。
小轩窗外,悬挂着红通通的灯笼,将寝宫里的所有事物都罩上了一层朦胧的红晕。
沈熹微将小小的白玉酒杯满上,一一递给珠儿与朱砂。
“过去的一年,全托二位的福,熹微才能全身而退。”
“不光是你们,还有宝儿。”
目光落在腰间花纹繁复,针脚绵密的香囊上,那是宝儿留给她的最后一件东西。
朱砂双手接过沈熹微递来的酒杯,一时间动作太大,不慎牵动了后背的伤口,疼得她微微蹙眉。
沈熹微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你怎么了?后背受伤了?”
近来这几日,不管是皇宫内外,都是一片太平,她也没有派给朱砂任何任务。
她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朱砂一口将杯中酒饮尽,毫不在意地说道:“无碍,只是前几日练剑时不慎拉伤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