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刚柔并济,男女通用。
还好不是红色,沁梅轩的梅儿固然是爱着红裳的,但那代表了另一个我,一段梅儿与楚爷独有的经历。
今生今世,无情只会在那个地方,以那样的身份披一身大红,所以,从此后,永无可能。
想到过往的岁月,情绪到底黯淡了下来,虽然明知道楚爷与梅儿已被抛在了过去,温子曦才是无情的未来,但是,记忆之所以磨人就在于它回不去改不了却忘不掉。
手中摩挲着轻盈细滑的上好衣料,就如同比对我的粗粝不堪,真的可以抛开所有将真实的自己展现于人前吗?男装是我的盔甲,穿久了,我几乎忘却了自己柔软的模样。
恢复成女儿身的无情,是否还可以痛饮酒、沧海笑、独醉倒?是否还能够覆红尘、豪情起、任逍遥?
恢复成女儿身的无情,是否也会受到这世俗对于女子的束缚与禁锢?是否终将退出江湖风云洗手作羹汤相夫教子归于平庸?
衣衫仿佛带有了烫手的温度,我忙不迭的松开手,任由它轻轻飘落于地。
“你如果没胆穿,我鄙视你!”霍惊云的头突然从门外探进来,脸上却是少有的正经。
我看着他撂下这句狠话就放心走远的样子,忍也忍不住的微笑起来。那个臭小子,总是在我要放弃的时候抓紧我,并用嬉笑怒骂的方式让我印象深刻。
他的那句“鄙视你”果然是掷地有声、言犹在耳,我的心肝都随同一起颤了颤,如果今日不穿上,恐怕在未来的人生,无情自己也会鄙视自己吧。
一套衣衫,不过是起到包裹躯壳的作用,无分男女,真正的属性,存在于灵魂最深处,又何必太介怀呢?难道,曾经那个笑傲江湖的无情所仰仗的,仅仅是那身男装?莫非,往日那个叱咤武林的杀手所凭借的,不过是套盔甲?
霍惊云说得对,我不能永远躲在男人的装扮里解决问题,那会是另一种形式的逃避。而无情,早已下定决心再不逃避。
拢发的包巾被散开,我长发顺着后脑飞流而下。小霍考虑得很全面,不但买了胭脂水粉,还外带一个梳妆盒。
我手握木梳对着镜子略带生涩的梳头,突然想到《木兰辞》中的一句: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很久不曾梳过女子的发式了,而沁梅轩的梅儿起居又一向有丫鬟打理,所以,确切的说,无情成年后没有梳过少女的发髻。草草挽了个小髻,已弄得我满头大汗,感觉比练趟剑法还要受罪。
天色已然不早,我急忙脱下男装,将那套淡绿色衣衫层层叠叠的穿在身上。化妆就算了,一来不会,二来也没必要,天生就是这副容貌,再多的修饰也不过是掩饰。
不过倒是没再涂抹使肌肤暗淡无光的易容药膏,雪白细嫩的肤色衬着清新的衣着,虽不惊艳却也有几分雅致。
再对着镜子仔细审视了一番,确定没有错处了,我深吸了口气,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门。